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334章 墨家的新起點
    “往白渠一遭,沿途車馬勞頓,可是乏了?”

    送走王陵、曹參二人之後,劉盈卻是被老孃呂雉留了下來。

    剛偷偷打了個哈欠,便被呂雉出聲打斷,劉盈也只能苦笑着結束這個哈欠的‘前搖’,擦擦眼角的淚水,旋即笑着擺了擺手。

    “倒也談不上車馬勞頓。”

    “只近些時日,政務多有繁雜······”

    嘴上如是說着,劉盈望向呂雉的目光,卻是愈發帶上了些許幽怨。

    ——天見可憐······

    自打元朔朝議之時,爲劉盈定下‘開春加冠,春夏之際大婚,季夏臨朝親政’的職業規劃之後,劉盈在未央宮裏,愣是沒睡過哪怕一個安穩覺!

    白天,劉盈自然是看奏疏、簡報,或是同曹參、王陵,又或是陽城延等公卿商談政務;

    到了晚上,劉盈這邊都沒來得及湖弄一口飯,就已經有三兩個太監,領着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到寢殿候着了······

    夜半三更,睏意席捲,可那朝思暮想的寢殿,劉盈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越想,劉盈便越覺得無奈,連帶着後腰,竟都隱隱發起了酸。

    卻見呂雉似是絲毫沒有看見劉盈的‘慘狀’,只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便端起茶碗,左右微微搖晃着鳳冠,吹起茶來。

    “便是乏了,也得撐着。”

    “即做了這天下的主,就得擔起這份重。”

    “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聽着呂雉看似輕鬆,實則暗含深意的提醒,劉盈縱是心中仍有些許幽怨,也終是隻得緩緩一點頭。

    呂雉話裏的意思,劉盈明白。

    ——對於皇帝,尤其是封建時代的皇帝而言,多繁衍後嗣,尤其是男性後代,可謂是絕對意義上的‘政治使命’!

    在這般神聖的政治使命前,什麼身體健康、科學生育,都得乖乖讓道!

    只不過:凡事,他都有個度······

    再怎麼說,劉盈也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照這趨勢‘奮鬥’下去,劉盈很擔心這一世的自己,甚至可能都活不過前世的自己······

    但很顯然,對於這件事,已經逐步將朝權交割給劉盈的太后呂雉,態度無比的堅決。

    “若是朝中政務繁忙,亦可稍分次要之事,交由丞相、內史操辦;”

    “及白渠、長安,又或上林苑等諸事,亦可全由少府行之,再不時往視便是。”

    “只皇帝須知:總有些事,無以使臣下代勞······”

    聽聞老孃又一聲隱晦的提醒,劉盈終也只能是苦笑着一低頭,表示自己明白。

    不然能怎麼辦?

    ——難道劉盈堂堂天子之身,要當着親孃的面兒扶着腰,擺出一副‘牛實在耕不動地’了的架勢?

    別說劉盈是天子了,便是尋常人家的小子,也沒誰敢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

    好在臨出宮之時,呂雉終還是鬆了口,隱晦的表示讓劉盈‘休息一天’,《獨自》睡個踏實覺。

    對此,劉盈只覺得熱淚盈眶,恨不能給老孃磕三十個響頭!

    雖然只有一天,但對於‘連戰’數月的劉盈而言,也是那麼的難能可貴。

    可話又說回來:如今的劉盈,已經是即將親政的皇帝了。

    既然是皇帝,那‘休息’二字,便早已在劉盈接受百官朝拜,並於太廟祭祖之時,同劉盈永久性絕緣······

    ·

    “少府左監令臣離······”

    “坐吧做吧~”

    “坐下說,來。”

    回到未央宮,再將許久未曾見面的楊離召入殿內,都不等楊離行過禮,劉盈便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楊離坐下說話。

    至於原因,倒也並不很複雜。

    一來,雖然劉盈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已經讓少府卿陽城延生出了‘陛下忘記楊離、忘記墨家’的猜測,但也多少能意識到這幾年的別離,肯定會讓楊離心生擔憂。

    準確的說,是讓墨家僅存的最後一絲火苗,對墨家在漢室的未來擔憂。

    所以,劉盈需要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儘可能的擺出一副親切、隨和的姿態,來安撫楊離忐忑不安的心靈。

    這二來,則是劉盈想要藉此,來給楊離,或者說墨家留下一個好印象了。

    三年前的冬天,尚未太子的劉盈被先皇劉邦委以‘監國’之責,並徹底整修渭北鄭國渠;

    也正是在那個冬天,親自在渠岸視察的監國太子劉盈,第一次看到了赤腳褐衣的墨者楊離,而非‘少府丞’楊離。

    不知是不是後世人最後僅存的一絲執念:對於墨家,劉盈總是帶有一股說不清來由的好感。

    但作爲一個成熟的政治人物,劉盈心裏也非常清楚:對於封建時代,或者說封建君主世襲文明而言,墨家的政治立場,是多麼的危險。

    所以當年,在被先皇劉邦問及‘對墨家怎麼看’的問題時,劉盈回答道:楚墨多俠客之流,以武犯禁;齊墨多雄辯之士,於國無用。

    唯有秦末魯班之後,可憑機械、木工、冶造之能,而使漢愈強。

    這個答桉,並不只是劉盈應付先皇劉邦,以保證儲位無疑的‘答卷’,同時也是劉盈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對於‘楚墨’這樣的羣體,不單單是劉盈,亦或是封建文明,只要是‘文明’,就絕對不會接受。

    蓋因爲‘楚墨’二字,寫做俠客,讀作匪類;

    高興了,這幫人能扶老奶奶過馬路;不高興了,也同樣能手持刀劍砍婦孺。

    亦正亦邪,亦善亦惡,亦俠亦盜,說的就是這類人。

    至於齊墨,雖以辯論見長,並不具備楚墨俠客之流的破壞性,和對社會治安的不穩定性,但對於如今的漢室而言,也並沒有什麼用途。

    原因很簡單:如今的漢室,正處於戰後重建時期,處於自周王西遷以來,長達數百年的戰亂之後,將殘破的天下重新恢復往日之繁華的關鍵時間節點。

    在這種時候,比起一羣日夜宴飲、醉酒口嗨,動不動指點江山,指着長安喝罵‘我上我也行’的口嗨俠,漢室還是更需要勤勤懇懇勞作,積極參與建設的羣體。

    就好比後世,新時代的華夏,需要數不盡的前輩無私奉獻,才能一手在那個摧殘的時代,使沉寂的華夏文明再次復興!

    至於口嗨,起碼也得等到一切步入正軌,全民衣食無憂了,再由年少無知的熱血青年享受‘揮斥方遒’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