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329章 君臣默契,這不就來了嗎?
    當王陵、酈寄二人跟隨宦者令春陀來到長信殿時,長信殿內,只一片安寧祥和的氣息。

    御階之下,準丞相御史大夫曹參,仍坐於西席朝臣班列首位的位置上,不時點頭微笑、不時低頭沉思;

    御階之上,太后呂雉端坐於御榻之上,只目光一刻都沒有從懷中,那咿咿呀呀揮舞小手的皇長子身上移開。

    至於劉盈、陽城延二人,就像是一隊多年好友而非君臣,只大咧咧跪坐於東席,面色輕鬆的談論着什麼。

    若是外人看到這幅景象,根本不會猜到在場數人,正式如今漢室,乃至於整個已知世界最爲尊貴、顯赫的幾人。

    也正是帶着這種若有似無的詫異,‘姍姍來遲’的王陵、酈寄二人,也終是被劉盈招呼着,在曹參左側坐了下來·······

    “王太傅、衛尉且安坐。”

    面帶笑意的招呼一聲,劉盈便適時結束了與少府陽城延之間的交談,隨手拿起眼前的一卷竹簡,象徵性的翻了翻。

    而後,便是少年天子劉盈輕鬆中帶有些許堅決的目光,同王陵那滿是孤疑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陛下·······”

    “實調!”

    不等王陵問出心中的疑惑,甚至不等‘陛下’二字被王陵完整道出口,就見劉盈英姿勃發的一昂頭,直接爲王陵的問題給出了答案。

    ——方纔,用來嚇唬衛滿使者的各式軍事物資,天子劉盈,決定真的調運過去!

    見劉盈這幅架勢,酈寄自是仍有些驚疑,似乎是頗有些想不明白:如此龐大的軍事物資,少府得花多長時間,才能全部湊齊;

    但王陵終歸還是老臣,只稍一思慮,便面帶鄭重的緩緩點了點頭。

    實際上,即便是不來長信殿,王陵也能大概猜出這個結果。

    至於原因,也並不很難理解。

    一來,劉盈揚言‘運送軍械物資前往燕國’,是在歲首元朔的大朝儀之上,當着朝臣百官、元勳功侯,以及諸韓使臣的面。

    劉盈這大話既然說出去了,那就基本沒有再咽回去的道理。

    ——君無戲言,不外如是。

    再有,則是即便劉盈放出這大話,是想對諸韓使臣,尤其是衛滿使者燕開進行‘戰略忽悠’,但既然是戰略忽悠,那,就必然是要付出成本的。

    如後世東亞列強‘不針對任何鷹、雞’的軍事演習,雖說是震懾,但和老大哥之間的軍事演習,也總還是要實打實的辦一場。

    簡單來說,就是劉盈既然在元朔朝議,當着整個朝堂的面放出‘送一大批軍械物資去燕國’的大話,甚至還表示這批物資要和諸韓使臣‘一起上路’,那無論如何,少府都得往燕國運點什麼東西。

    而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每三石糧食運出一千里,就要消耗掉其中一石的時代,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卻只是將‘假物資’從長安運到數千裏外的燕國,顯然是性價比極低的選擇。

    說白了,就是在這個運輸成本高昂到令人髮指的時代,承擔鉅額運費寄出空的快遞盒,是會讓人心痛到呼吸困難的!

    所以,哪怕不從現實角度考慮,不顧及這批軍事物資的籌備難度,單是爲了不讓這筆高昂的運輸費打水漂,這趟快遞,也必須發真貨。

    也就是方纔,劉盈毅然決然道出的‘實調’。

    對於劉盈‘實調’武器軍械、軍糧、冬衣往燕國的決定,王陵自是能理解原因。

    但這也絲毫不影響王陵,從一個朝臣、一個元勳,一個‘內史兼皇帝太傅’、第二替補丞相的身份,將此事中的另外一關鍵節點,毫無保留的擺在了劉盈、曹參、陽城延,以及端坐御榻之上,貌似在和孫兒嬉戲的太后呂雉面前。

    “陛下。”

    思慮片刻,又沉吟措辭一番,便見王陵略帶些許嚴肅的擡起頭,稍有遲疑的撇了眼劉盈身旁的陽城延。

    待看到陽城延那輕鬆寫意的神情,王陵便決定放棄自己想要提出的第一個,轉而直入正題。

    “陛下意欲實調弓羽箭矢、劍盾戈矛等兵刃,軍糧、冬衣等物什往燕薊,少府之面,反不見絲毫憂慮之色;”

    “想來今之少府,已得盡籌陛下所言之兵刃、衣糧,更毫不費力之能?”

    半帶試探、半帶說笑的發出一聲調侃,待見陽城延又是略帶得意的捋須一笑,王陵才終於將所有的注意力,彙集在了陽城延身旁的少年天子:劉盈身上。

    “陛下即知運糧、調甲,執干鏚舞以嚇(hè)衛滿,便亦當知:陛下所言之·······”

    “言之·······”

    見王陵一時語結,陽城延趕忙善意的小聲提醒道:“弓、弩箭羽各百萬,劍、盾各萬,戈、矛各五千;軍糧二百萬石,又袍五萬、褲五萬,倍絮之厚褥十萬······”

    聽着陽城延道出這令人瞠目結舌,甚至隱隱令人呼吸加快的龐大物資時,卻不見絲毫爲難,反倒漫漫帶有自豪的神情,縱是王陵早有心理準備,也是不由有些嘴角抽搐了起來。

    ——漢家,何時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都不用說那兩百萬支弓羽箭矢、兩百萬石軍糧,以及總數足有數萬的劍、盾、戈、矛等兵刃了;

    單就是那句看似稀鬆平常的‘袍五萬、褲五萬,倍絮之厚褥十萬’,就足以讓王陵爲如今,少府愈發明顯的‘狗大戶’氣質感到咂舌了。

    陽城延口中的袍、褲,指的顯然不是如今,漢室軍隊常備的單衣軍袍、單褲,而是裏外兩層,中間夾有‘絮’的冬衣!

    至於厚褥,陽城延更是沒忘特意加上‘倍絮’‘厚’等形容詞。

    無論是那五萬套冬衣、褲,還是十萬件棉絮加倍的‘厚’褥,都需要數量極爲龐大的布匹和絮作爲製作材料;

    而布匹在如今漢室,甚至是比銅錢乃至黃金都更堅挺的硬通貨·······

    “單此冬衣、厚褥,少府所需調用之布帛,便恐不下數萬匹·······”

    “又今,凡布帛,皆作價尺百錢·······”

    暗自思慮着,再簡單一計算,王陵便算出了製作這批冬衣、厚褥所需的成本。

    現如今,一尺質地普通的布作價百錢上下,又一匹布有四丈長,所以一匹布的價格,應該是在四千錢左右;

    按照王陵的粗略估算,每製作二到三套冬衣,就起碼應該需要一匹布,五萬套,就是兩萬匹布。

    而‘褥’字出現在軍隊供給層次,往往不單指褥子,而是被、褥兩件套;兩三套冬衣都需要一匹布,那每件被、褥兩件套,應該也起碼需要一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