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284章 出人意料的雙簧
    不幾日的功夫,其餘幾位宗親諸侯,便也在齊王劉肥、楚王劉交之後,陸陸續續抵達了長安。

    代王劉恆、吳王劉濞兩個‘老實人’還好,規規矩矩去過長陵,弔唁過先太祖高皇帝,便老老實實把自己鎖在尚冠裏的府邸之內,靜靜等候起了天子劉盈,以及太后呂雉的召見。

    倒是最後趕到的趙王劉如意,當着整個長安,乃至於整個天下的面,上演了一出‘孝子服喪’的戲碼。

    ——剛滿十歲的皇三子劉如意,在長陵下的高廟,足足跪了三天三夜,愣是沒起身!!!

    一時間,整個長安議論紛紛,凡是正經人,無不言趙王‘恭孝良善’,不愧爲太祖高皇帝之子。

    此事之後,長安朝堂只一反常態的陷入沉寂,就好似這件事,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就連一向以‘給天子添堵’爲專業技能的汁方侯雍齒,都罕見的選擇閉嘴,沒有針對這件事發表看法。

    長樂宮內,一股莫名而來的怒火,正在太后呂雉居住的長信殿緩緩積攢起來,不知何時,就要將什麼人吞將下去。

    而在得知此事之後,劉盈只趕忙下令八百里加急傳書:召趙相汾陰侯周昌入京!

    做下這麼一個交代之後,劉盈,便也暫時顧不上這個蠢弟弟的死活了。

    因爲另外一件事,將整個長安朝堂,包括天子劉盈、太后呂雉的注意力,都盡數吸引了過去······

    ·

    漢十二年夏六月甲子。

    長樂宮,長信殿。

    自先皇劉邦駕崩以來,長信殿,也終是第一次迎來了太后呂雉、天子劉盈同至,公卿百官齊聚的大型朝會。

    ——朔望朝。

    朔望朝,顧名思義,便是舉行於每月朔日、望日,即初一、十五,供朝臣百官行朔望朝謁之禮的朝儀。

    在過去,天子劉邦常年不在長安,朝堂大小事務都爲酇侯蕭何所掌,供朝臣百官行朔望朝謁之禮的朔望朝,自也就被五日一次的常朝無限期替代。

    而劉盈登基之後,朝臣百官雖然理論上具備了‘朔望朝謁,朝拜天子’的必要,但一來先皇劉邦喪事未畢,二來天子劉盈年幼,尚未掌政。

    所以過去一個月內的兩次,即五月初一、十五的朔望朝,便也延續着先前的情況,繼續按常朝進行了。

    而今天,太后呂雉、天子劉盈雖然都沒有明確下令‘舉朔望朝’,但光是從與會人員的陣容就不難看出:今日這場朝議,就算不是朔望朝,也絕不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常朝!

    原因很簡單:理論上,每五日一舉的常朝,是朝堂純粹用來議政的政治會議,與會之人,皆爲朝臣。

    如朝中三公九卿,以及各自部門的有司千石、二千石,纔會出現在常朝之上。

    而今日,除了這些有職在身的朝臣,其餘那些賦閒在家,左享成千上萬戶食邑,又身無官職的功侯貴戚,卻也是盡數到場。

    從這就不難看出,今日這場‘舉行於朔日的常朝’,究竟有多麼與衆不同。

    畢竟漢室權力金字塔頂尖部分上一次聚這麼齊,還是先皇劉邦駕崩之時,朝中元勳功侯、公卿百官共入宮中,拜謁新君劉盈······

    “夏五月中旬,太尉、曲逆侯來報:先前敗走北上,久滯北牆左右之叛王盧綰,聞先皇駕崩,便已絕忠漢之念,率起部衆北入幕南。”

    “此刻,叛王盧綰,當已至匈奴單于庭,效忠於狄酋冒頓帳下······”

    語調清冷至極的坐下開場白,端坐御榻之上的呂雉便在殿內稍緩視一週。

    “衆卿以爲,於叛王盧綰,吾漢家,當以何爲對啊?”

    呂雉此言一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千石官員,只下意識想要出身,卻盡數被各自的上官冷眼一瞪,便略有些迷茫的打消了出班奏對的念頭。

    便是端坐於呂雉身側,擺出一副泥塑雕像模樣的劉盈,也是不由面色沉凝的低下頭,似是在考慮什麼令人糾結的事。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見殿內竟沒有一個人出身答對,呂雉的面容之上,只更多了一分冷意。

    “平陽侯。”

    清冷的一聲輕呼,便將呂雉稍昂起頭,望向朝班左側,緊挨着蕭何跪坐於次席的曹參。

    “盧綰,乃太祖高皇帝之元從。”

    “平陽侯,亦自豐沛而起,爲太祖高皇帝所用。”

    “便由平陽侯一言:於叛王盧綰,吾漢家,當如何應之?”

    此言一出,殿內衆人的目光,便也不由自主的彙集在了曹參身上,只衆人的面容之上,悄然多出了一絲顧慮,以及忌憚。

    卻見曹參聞言,只稍沉吟一措辭,便起身上前,對御階上的呂雉、劉盈分別拱手一拜。

    而後,便是曹參一語,在長信殿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稟太后。”

    “燕王盧綰,早先多蒙太祖高皇帝之恩,先爲太祖高皇帝敕封爲侯,更以漢都長安爲封邑;”

    “後臧荼兵反而敗亡,更使盧綰異姓而得王燕薊。”

    “如此隆恩,實可謂吾漢家絕無僅有,太祖高皇帝於盧綰,亦可謂,仁至義盡······”

    輕描淡寫的道出這句話,曹參便將話頭冷不丁一轉。

    “去歲,陳豨亂代、趙,韓王信奉狄酋冒頓之令率兵南下,以爲陳豨外援,終爲上將軍棘蒲侯,飛狐都尉柴武斬於陣前!”

    “失漢奸韓信,匈奴於吾漢家,便可謂再無熟知、熟解之人。”

    “歲首冬臘,臣亦得邊牆來報:韓王信爲棘蒲侯所斬,狄酋冒頓大怒,已視韓王信所部爲無用,逐其部衆至幕北荒蕪之所。”

    “故於盧綰,狄酋冒頓,當視重者甚!”

    面不改色的道出這句滿含信息量的話,便見曹參將上身一挺,旋即鄭重一拜。

    “叛王盧綰,蒙太祖高皇帝之恩而不知報,異姓得王燕薊而不思忠,今更即爲北蠻走狗,復行韓王信之故事!”

    “臣以爲,當依漢律,罪盧綰以謀逆,夷盧綰全宗,以效天下!”

    只此一語,便惹得殿內衆人目光驚駭的側過身,齊齊望向曹參那孑然而立,好似大公無私的身影。

    便是呂雉身側的劉盈,望向曹參的目光中,也不由帶上了些許審視,和孤疑······

    盧綰究竟應該如何處置,或者說應該怎麼定性,根本就不是問題的關鍵。

    ——早在盧綰下定決心,要跟已經叛亂的陳豨同流合污之時,一個‘叛賊’的帽子,就已經扣死在了盧綰的頭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