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第0282章 傻哥哥,老叔叔
    就這樣,劉邦駕崩、劉盈繼位後的第一次朝議,便在劉盈一句‘別的事都想放在一邊,先操辦大行皇帝的喪事’的吩咐後,畫上了一個略有些倉促的句號。

    而此次朝議的內容,也並沒有什麼令人出乎意料的部分。

    ——新君年幼,由太后暫掌朝政,直至君王成年,本就是自春秋戰國以來約定俗成的規矩。

    即便今天,劉盈將這個想法透露的太過露骨了些,卻也是無傷大雅。

    至於劉盈最後讓叔孫通官復原職,擔任奉常,並制定專屬於大行皇帝劉邦的禮、樂,其實也是題中應有之理。

    乍一聽上去,‘制定專屬於某人的禮、樂’,或許會讓人有些不明所以。

    但實際上,自‘禮’‘樂’二物出現在華夏大地時起,制定禮、樂,都只意味着一件事。

    ——立廟!

    所以,爲先皇劉邦制定專屬禮、樂,只是劉盈隱晦的說法;

    直白點說,其實就是劉盈對叔孫通下令:你們奉常牽頭,朝臣百官商量着,準備給先皇立廟吧。

    而爲先皇立廟,放在其他時期的皇帝身上,或許多少還有些商量的空間。

    但爲劉邦立廟,卻是根本不需要商量、考慮的。

    ——早在登上皇位,向天下宣佈‘劉漢社稷已立’的那一天,劉邦便已經憑藉開漢國祚的功績,爲死後的自己預定了一座廟!

    甚至就連廟號,其實也早已註定,根本沒有什麼商量的必要。

    鼎立社稷,開一朝之國祚,爲太祖也。

    至於劉盈爲什麼要在這種必將發生,也必須要做的事情上,還要用那麼隱晦的措辭,卻也是讓朝臣百官因劉盈的‘嚴謹’,而在心中對劉盈更重視了一分。

    首先,爲先皇立廟這種事,從孝道的角度來講,當然是沒錯——老爹死了,做兒子的給老爹臉上貼點金,誰都挑不出不對。

    但從‘民煮’,以及尊重朝堂、尊重朝臣百官的角度上,如果天子直接下令‘我決定給老爹立廟,你們去準備準備吧’,便多少有些違背‘社稷大事,君臣共議而決’而潛規則。

    尤其是劉盈尚未加冠便繼承皇帝之位,就更要維序這種表面上的‘民煮’,以表現自己對朝堂、對朝臣百官的尊重了。

    其次,便是一個青史未有,頭一次出現在華夏曆史上的尷尬問題,使得劉盈,並不能直接說‘朕要給先皇立廟,你們去準備準備’。

    ——作爲開國皇帝,劉邦的廟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太祖!

    而太祖廟,自古以來就被天下簡稱爲:太廟。

    問題的關鍵,也正是在此。

    ——如今的漢室,已經有一座太廟了······

    兩年前的漢十年,太上皇劉煓駕崩,之後天子劉邦便下令:爲太上皇劉煓立廟!

    而劉煓哪座廟,雖然全稱是‘太上皇廟’,但簡稱,也已經被默認爲‘太廟’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再給劉邦立個‘太祖廟’,那往後,漢室就會有兩個太廟。

    很顯然,作爲劉漢社稷的法理依據和法統來源,開國皇帝劉邦的廟,必須是獨一無二的,絕不容混淆。

    所以,劉盈才以一句‘制定禮、樂’隱晦的提醒叔孫通,以及朝中的公卿大臣們:大傢伙,立廟這個事兒,咱可得好好琢磨琢磨,總不能真給先皇立第二個‘太廟’啊?

    很顯然,朝中但凡是個叫得上名號的人物,也都聽出了劉盈的這一層意圖,

    在散朝之後,幾乎每一個有義務參與此事的朝臣,便都雲集在了奉常叔孫通,以及丞相蕭何、御史大夫曹參二人身邊。

    七天之後,劉邦入葬長陵之日,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案,也終是被丞相蕭何擺在了新君劉盈案前。

    ——大行皇帝開漢國祚,功當立廟,號曰:太祖。

    又縱觀古今,功高莫過於太祖皇帝,凡諡法皆不能論;故朝臣百官共議,諡太祖皇帝曰:高。

    至此,駕崩的先皇劉邦,便已是被漢室蓋棺定論:太祖高皇帝。

    至於劉盈爲老爹劉邦所立的那座廟,也自此被稱之爲:高廟······

    ·

    漢十二年夏五月,長安東郊。

    天子劉盈的身影,早早便出現在了長樂宮以東二十里處。

    就見少年天子身着冠玄,外披麻喪,頭頂硫冠,額系孝帶,迎風屹立於御輦旁,似是在等候什麼人。

    在御輦旁,則是已經被任爲未央宮宦者令的小太監春陀,以及帶領着禁軍武卒護衛御輦兩側的郎中令武虎。

    沒等一會兒,就見兩架明明不算陳舊,卻又沾滿泥塵、灰土,絲毫看不出車主身份的馬車出現在天邊。

    馬車上的馬伕饒是口乾舌燥,滿面泥塵,也仍是不住的揮舞着馬鞭;

    兩架馬車也並不是一前一後,而似是互無關係般,自顧自飛馳在直道之上。

    片刻的功夫,兩架馬車便已駛近,看清等候於此的御輦,也只稍放慢了些許速度。

    待來到距離御輦約五十步的位置,兩輛馬車便隨着幾聲老馬的嘶鳴,而停在了直道之上。

    幾乎是在馬車停穩的同一時間,就見一道略顯福態的身影從其中一輛馬車內鑽出,顧不上整理着裝,便朝着劉盈的方向小跑而來。

    待看清劉盈身上的麻喪,以及頭頂繫着的孝帶,那人終是止下腳步,神情哀痛的呆愣片刻,便無力的癱跪在了地上。

    “父皇······”

    “父皇!!”

    “父皇~~~~~~”

    哀婉的哭嚎聲響徹雲間,惹得劉盈也不由再度紅了眼眶。

    稍走上前,含淚將那道身影從地上扶起,劉盈的語調中,也已是悄然帶上了些許哽咽。

    “王兄······”

    “嘶。”

    “王兄節哀······”

    吸溜一口鼻涕,又將滿面崩潰的兄長劉肥從地上扶起,劉盈又不忘拍了拍兄長的胖手,以稍作撫慰。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劉交也已是從另一輛馬車內走出,由一名同樣身穿喪父的青年扶着走上前,眼含熱淚的稍呼出一口濁氣。

    強自按捺住心中的哀痛,就見劉交滿目瘡痍的側過身,將手臂從身旁的青年手中抽回,這才正過身,對劉盈緩緩一拱手。

    “楚王臣交,參見陛下······”

    “楚王太子臣劉闢非,參見陛下······”

    聽聞劉交父子二人這聲拜喏,劉盈也只哀痛的走上前,輕輕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