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 第0174章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神情略有些期待的發出一問,劉盈望向張病己的目光中,也是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些許自豪。

    ——今年渭北的糧食產量,早在開春之前,就已經在丞相蕭何領頭之下,得到了最終的預測值。

    如果不出意外,如天災人禍之類,今年渭北的平均畝產,將達到至少四石以上!

    劉盈心裏也十分清楚:在別的事情上,朝堂或許會放衛星;但在這種關乎切身利益,關乎國庫收入的事情上,朝堂絕對會秉承‘寧願算少,也萬萬不能算多’的原則。

    所以在劉盈問出這個問題之時,劉盈心中,就早已有了答案。

    不過,劉盈還是選擇問出這個自己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並滿懷期待的等候起了張病己的答覆。

    聽聞劉盈這一問,張病己倒是沒聽出來什麼不對,只稍一琢磨,嘴角便緩緩朝着耳根的方向咧開來。

    “嘿。”

    “嘿嘿!”

    不由自主的傻笑兩聲,張病己的面容之上,也是緩緩涌上了些許激動,和對美好未來的崇敬。

    “不敢瞞殿下,約莫四十年前,秦王政修得鄭國渠之時,小老兒尚不過而立之年。”

    “小老人仍不敢忘:鄭國渠修成當歲,凡自渠得水,而灌自家田畝之農戶,秋收皆得糧,足六石有餘!”

    說着,張病已不由下意識舔了舔嘴脣,又面帶欣喜的捋了捋頜下髯須。

    “只可惜當年,小老兒不過一黔首,又無甚武勳,只坐薄田二十畝。”

    “然縱如此,小老兒亦自此薄田二十畝,得糧近一百五十石······”

    滿是懷念的道出這番追憶之語,張病已不由悠然長嘆一口氣,面帶唏噓的稍昂起頭,望向不遠處,仍稍顯荒蕪的田野。

    而一旁的劉盈,也是隨着張病己這番話語,而陷入了短暫的驚詫之中。

    “二十畝田,得糧一百五十石······”

    心中暗自思慮着,劉盈更是不由將雙眼,也緩緩睜大了些。

    二十畝田,收穫一百五十石糧食?

    ——平均算下來,這可就是七石以上的畝產!

    再換個說法:四十年前,鄭國渠修成當年,張病己家裏二十畝田,就收穫了一百五十石糧食;

    而在過去這幾年,關中絕大多數百姓,都坐擁百畝良田,其收穫,也不過是二百石上下。

    也就是說:四十年前的渭北,只需要二十畝田,就可以收穫一百五十石糧食;而現在的渭北,要想同樣收穫一百五十石糧食,卻需要七十畝,乃至八十畝田!?

    說的再簡單些,就是在過去這四十年當中,渭北的平均糧食產量,已經降到了最初的三成,甚至二成······

    “空得鄭國渠,而不知修繕、掩護······”

    “秦,合該二世而亡!”

    面不改色的在‘暴秦’的墳頭上再扣下一個屎盆子,劉盈便隱隱咬緊牙槽,擺出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

    倒是張病己聞言,只微笑着低下頭,悄然將話頭一轉。

    “鄭國渠初成之時,渭北多鹽滷、沙澤之荒地,從未曾爲人所耕。”

    “得鄭國渠之水滿灌,又得百十年累積之肥力,得六、七石之畝產,自非無故。”

    “後渭北之民愈多,開荒之田畝愈廣,又累年耕作,田畝肥力漸失,終得畝產四、五石,亦可謂‘豐收’······”

    說到這裏,張病己便輕笑着側過頭,望向劉盈那若有所思的面龐,由衷的笑着一點頭。

    “今歲,得家上修渠之功,渭北之田畝,當可得足水以灌田。”

    “及糧產,雖不至秦王政之時,畝產六、七石之地,然四石餘,當非難事······”

    聽聞張病己面帶感激的道出此語,又朝自己微微一拱手,劉盈也是靦腆一笑,趕忙擡手一回禮。

    “老者之贊,小子萬不敢當。”

    “不過父皇君臨天下,勞天下事之繁雜;小子身爲人子,得父以大事相托,方稍分父皇之憂,以略盡孝道而已······”

    “及小子孝父之行,竟偶使渭北民得糧愈豐,此,不過父皇明見萬里,澤及天下而已。”

    “身爲人子,又爲君之臣,小子,萬不敢代父皇,而受老者之贊······”

    聽着劉盈這一番絲毫不帶虛僞的自謙之語,張病已面色稍一滯,終還是笑着連連點頭,卻並未再開口。

    ——一個能幹的太子,或許足夠讓人期待。

    但與‘能幹’相比,一個孝順的太子,無疑更讓人安心,也更讓人覺得心裏踏實一些······

    “陛下仁義愛民,輕徭薄稅,更授民田爵;太子亦先修渠,後又平抑關中糧價······”

    “嘿······”

    “合蓋劉氏得天下,合蓋劉氏,王天下億萬生民、黎庶啊······”

    滿是感懷的在心中發出一聲感嘆,張病己便輕笑着遙望向田野,神情中的幸福和崇敬,更是愈發強烈了起來。

    倒是劉盈,見張病已不再開口,卻並沒有舒心享受這難得的靜怡,悄然一開口,又問起了另外一件大事。

    “今修渠事畢,渭北民之農耕事,便當無大虞。”

    似是自語般發出一聲輕嘆,便見劉盈將面上笑容悄然斂回些許,略有些嚴肅的側過頭。

    “然小子前時,得坊間一俗諺,曰:谷貴害農,穀賤傷農。”

    “小子聞而查之,終得解此諺之意,乃糧商惡賈低買高賣,掠剝民財之故······”

    說到這裏,劉盈不由自嘲一笑,稍將身體側傾,指了指側肋處的傷口。

    “小子年幼,於國事不甚熟稔;初知糧商於農戶之弊,只愚欲盡除糧商。”

    “不料此僚窮兇極惡,爲保財路不失,竟膽大妄爲,於父皇百年之後,神主長眠之長陵之外,悍然行刺於小子······”

    說着,劉盈便將姿態調整回正常,又是搖頭一笑。

    “往年,小子每於國事有惑之時,父皇多有訓誡,曰:治大國,如烹小鮮;重大之事,不可不顧末節,微末之事,又不可視之過輕。”

    “只小子愚鈍,往十數歲,皆不明父皇之敦敦教誨;一朝遇刺,險命喪黃泉,方頓悟父皇之意······”

    見劉盈雲淡風輕的說着自己遇刺之事,張病己面容之上,立時便涌上一抹擔憂。<spanstyle>谷</span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