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 第0158章 嘿!傻了吧?
    順着春陀的指引,次序覽閱過面前,陳列於那十幾個木箱內的竹簡,陳平終於是若有所思的坐回了座位。

    又閉目沉吟良久,才見陳平緩緩睜開眼,望向劉盈的目光中,也是稍帶上了些許凝重。

    “家上。”

    朝劉盈稍拱手一拜,陳平便朝殿中央的那十幾個木箱一昂頭。

    “家上所言‘少府官營關中糧米’之策,臣已大致知曉。”

    “然臣,尚有幾處不明,還請家上代爲解惑······”

    言罷,便見陳平稍一直起身,悠然一聲長嘆,旋即正身望向對席的蕭何。?

    “敢請問蕭相。”

    “——今國庫,除朝臣百官、地方郡縣官佐今歲之俸祿,及陛下大軍三月所需之糧草,另得餘糧幾何?”

    “——又少府內帑,於家上官營關中糧米一事,可能有錢、糧爲助?”

    聽聞陳平此問,蕭何也是不由悠然長嘆一口氣,稍待苦澀的笑着搖了搖頭。

    “曲逆侯攜陛下之令而來,以府、庫之資相問,老夫,自不敢相瞞於曲逆侯。”

    “相府國庫,莫言‘餘糧’,便是官佐之祿米、陛下大軍之軍糧,亦可謂捉襟見肘!”

    說着,蕭何不由又是苦澀一笑,面帶自嘲的望向陳平。

    “曲逆侯許是忘記了?”

    “——陛下大軍出征之時,爲籌措大軍開拔之糧草,老夫曾奏稟陛下:凡歲首數月,朝堂、地方官佐之俸祿,皆暫發其半。”

    “後陛下大軍開拔,又自去歲秋九月,始戰事於邯鄲,距今,已足半歲。”

    “只此半歲,老夫發國庫糧以輸陛下大軍,不下五百餘萬石吶······”

    說到這裏,蕭何已盡顯老邁的面容之上,也是不由涌上一抹深深地疲憊,和愁苦。

    “去歲,關中谷不豐登,渭北畝產不過二石半,渭南更稍過二石;遍關中去歲,得糧米不過一萬萬九千餘萬石。”

    “又陛下仁義愛民,輕徭薄稅,制‘十五取一’之農稅;如此,去歲關中之農稅,便不過一千二百餘萬石。”

    “此一千二百餘萬石,亦爲地方郡縣,遵例而留其三成,以爲直道、驛站維繫之費。”

    “故去歲,關中輸農稅入國庫者,不過八、九百萬石······”

    言罷,蕭何終是滿帶着疲憊的哀嘆一氣,又側頭看了看劉盈,自嘲一笑。

    “國庫得農稅八、九百萬石,單朝堂、郡縣官佐之俸祿,便需其半而不止。”

    “又陛下大軍在外半歲,已耗糧五百萬石不止;又戰事未平,往後,老夫還當月輸糧米百萬石,供陛下大軍,以爲將帥果腹之軍糧。”

    將自己心中的苦楚盡數道出,蕭何才終於又望向陳平,憔悴的目光中,寫滿了愁苦和無奈。

    “好叫曲逆侯知曉。”

    “——若老夫以‘半祿’之準,備留今歲秋收以前,地方郡縣、朝堂有司官佐之祿米,如今之國庫,已然無力供輸陛下大軍所需之糧草!”

    “爲今,老夫只得暫挪官佐之俸祿,輸陛下以爲軍糧;待四月,蜀地之農稅二、三百萬石入國庫,方可暫無官佐斷俸,陛下大軍斷糧之困······”

    隨着這一番相當精確的數據被蕭何道出,大殿之內的氛圍,也是莫名沉寂了下來。

    劉盈倒還好些,知道糧食官營一事,基本能解決這些問題,所以面色還並沒有太沉重。

    陳平卻是將眉頭緊緊皺成一團,握成拳的手一下下輕砸在面前的案几之上,面容盡顯憂慮之色。

    “盡已至如斯之地······”

    聽聞陳平這一聲輕微的呢喃,蕭何只又是一聲苦笑。

    “便此,尚乃前歲漢九年,關東無生戰端,國庫稍得累糧之故。”

    “若非如此,只恐歲首十月,國庫便已無力再輸糧米,以爲陛下大軍之糧草······”

    聽蕭何又是一聲哭訴,陳平面上憂慮之色只更深了些,思慮片刻,不由稍擡起頭。

    “國庫如此,少府內帑······”

    話說一半,甚至連問題的主體都沒道出口,陳平就欣欣然止住話頭,悶坐着搖頭嘆息不止。

    ——相府國庫,哪怕再窮,也起碼有一個‘農稅’的進項雷打不動,每年被送入國庫。

    少府,雖然名義上有口賦入賬,但自三銖錢誕生的那一天起,少府內帑,就已經基本處於‘只出不進’的狀態了······

    若非如此,每年數百萬人的口賦,加在一起,也是好幾萬萬錢。

    就算這幾萬萬錢,對於朝堂中央而言,還是有些少得可憐,但再怎麼說,這也是每年幾萬萬錢。

    積少成多之下,攢個三五年,握着幾十萬萬錢的存款,少府也不至於至今,都拿不出興建一座長安城的經費。

    就更別提過去數年,少府非但不好好攢錢,反而還在天子劉邦的命令下,將一枚枚銅半兩,熔鑄成鉛三銖了······

    想到這裏,便見陳平又是自顧自皺眉搖了搖頭,終是面帶憂慮的側過身,對劉盈沉沉一拱手。

    “敢請問家上。”

    “——今國庫,縱官佐俸祿,亦只得暫放其半之力。”

    “少府內帑,更可謂空無一錢、粒米。”

    “然家上‘專營糧米’之策,似需於關中,設糧食近七十餘處,糧草更近百!?

    “此設糧食、興建糧倉之錢、糧,當從何而來?”

    說着,陳平又是低頭一沉吟,又問道:“且糧市,當需市吏;糧倉,則需倉吏。”

    “出市吏、倉吏,當另遣甲士常駐,以護糧倉之安穩。”

    “此等市吏、倉吏之俸祿,及護倉甲士之糧餉,又當從何而來?”

    說到這裏,陳平又擡起手,需指了指身前那十幾個木箱。

    “另方纔,臣似見家上於簡上書曰:少府專營糧米,同往昔之糧商米賈幾無異處,皆乃秋後購糧於民,又春、夏,貨糧與民食。”

    “既如此,少府購糧所需之錢,當從何而來?”

    將心中的疑惑盡數道出,陳平終是從座位上站起身,向劉盈沉沉一拜。

    “家上擬糧米專營之策,以平抑今關中糧價之鼎沸;若得成行,更可使日後,社稷再無糧價鼎沸、生民哀鴻遍野之虞。”

    “如此利國利民之良策,臣本不該言其非;然臣此回長安,得陛下‘細問策略’之令······”

    “於此數難,臣使命在身,實不管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