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 第0100章 區···區區二千石?
    “老······老大人可還另有吩咐?”

    看着官吏面色慌亂的低下頭,張病己不由微微眯起眼角,望向那官吏的目光中,竟隱隱帶上了些許殺氣!

    “此間事,當皆朝堂大政,汝區區一介刀筆吏,從何得知?!!”

    以一股莫名滲人的怪異語調道出這句話,張病己的目光中,更是已出現了些許危險的氣息!

    卻不料那官吏聽聞此言,滿是侷促的擦了擦額角冷汗,不由上前,面色尷尬的又是一拜。

    “回老大人的話,晚輩······實非刀筆吏······”

    說着,那官吏便藉着整理衣袍的功夫,不着痕跡的露出了腰間,那枚泛着白光,繫有青色綬繩的銀印。

    確定張病己的目光,在自己腰間的銀印青綬之上停留了片刻,那管理才面帶惶恐的又一拱手。

    “晚輩本秦軍匠,乃自碭郡從陛下,至今已近十餘載······”

    “漢五年,丞相酇侯蕭何蕭公,奉陛下之令以建長樂、未央兩宮,晚輩蒙陛下信重,以爲監工。”

    “至今,晚輩又蒙陛下不棄,任之以爲匠作少府······”

    輕聲道出自己的來歷,陽城延不忘賠笑着又是一拱手,才稍退到張病己身側,根本不敢正面面對張病己。

    ——準確的說,是不敢正面面對張病己手中,那杆號稱‘能追着太子打三條街’的几杖······

    本以爲道出身份,能讓張病己對自己稍客氣些,起碼別老拿那副喫人般的眼神看人,卻不料張病己得知陽城延的來意,雪眉嗡時又是一豎!

    “匠作少府?”

    “嘿,官兒不小,着實不小!”

    “位列九卿,當是中二千石之秩祿?”

    稍待戲謔的發出一問,張病己不由淡笑着回過身,看向那幾位仍舊面帶惱怒,看着那堆石磚的同鄉老友。

    “諸位可還記得當年,吾等爲周呂令武侯掌下戟卒之時,故周呂令武侯呂將軍,乃食祿幾石?”

    聽聞張病己此問,就見一位老者滿是自豪地昂起頭,望向陽城延的目光中,仍舊帶着些許針對直道被毀壞的惱怒。

    “哼!”

    “想當年,彭城戰罷,已故周呂令武侯,可是爲陛下拜爲大將軍,秩祿萬石!”

    “若值彼時,爾等區區二千石之刀筆吏,便欲爲已故周呂令武侯之親衛,都還當求家中父輩疏以錢財,打通干係呢!!!”

    先前聽聞張病己的調侃,陽城延本就有些繃不住儀態。

    待聽到這句‘爾等區區二千石之刀筆吏’時,陽城延的心態,是徹底繃不住了。

    “區······區區二千石?”

    “這······”

    “何時起,位列當朝九卿之中二千石,亦以爲坊間稱之以爲刀筆吏?”

    一時之間,陽城延陷入了無盡的自我懷疑之中。

    見陽城延並沒有太大反應,張病己似也是沒了挑逗陽城延的性質,不由又拍了拍那堆碼放整齊的石磚,旋即面帶疑惑的回過頭。

    “河渠、水利之整修,老朽年幼之時,亦曾隨父兄而爲。”

    “不皆以夯實爲主?”

    疑惑的發出一問,張病己又拍了拍那堆石磚。

    “夯實渠地,用木即刻,何以用此等精良之石磚?”

    “更何況是二十萬之數?!”

    自顧自說着,張病己又想起來:眼前這位自稱‘匠作少府’的毛頭小子剛纔好像說了,這些石磚,好像是要用來鋪在渠地、渠側?

    一時之間,張病己竟也和陽城延一般,陷入了無盡的困惑當中。

    ——石磚鋪渠?

    這······

    聞所未聞吶?

    聽到張病己接連數問,陽城延卻似是被奪走了魂魄般,對張病己的問題充耳未聞。

    終還是身後的副手楊離走上前,悄悄慫了慫陽城延的胳膊,才讓陽城延終於從‘九卿啥時候成了刀筆吏?’的深思中回過神來。

    定了定神,回想起昨日,劉盈在太子宮對自己做下的交代,陽城延稍有些迷離的目光,也逐漸聚焦在了一點。

    “罷了罷了······”

    “受杖之老者,惹不得,惹不得······”

    暗自苦澀一笑,陽城延便上前,對張病己稍拱手一拜。

    “回老大人,此,乃太子欲修鄭國渠,而不得不爲之無奈之舉······”

    聽聞陽城延此言,張病己不由嗡時一愣,緩緩回過身,終是帶着只單純困惑,又不帶絲毫攻擊的目光,看向陽城延那略小幽怨的面容。

    感受到張病己目光中,已經不再帶有那一抹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陽城延也不由稍鬆一口氣,旋即做出了一副惆悵無比的神情。

    “唉~”

    “老大人有所不知。”

    “此番,陛下令天子整修鄭國渠,然朝堂府庫空虛,又無多力役。”

    “且鄭國渠阻塞多年,欲行整修事,更需力役足數萬!”

    說着,陽城延不由苦嘆着搖了搖頭,朝那十名刑徒的方向又是一努嘴。

    “晚輩同朝中諸公擬測,得鄭國渠之整修,乃需力役六萬。”

    “然太子仁善,不忍勞關中民過甚,便令少府即休除長陵外所有事務,盡出城旦、鬼薪、隸臣妾的官奴足三萬餘,以充此番,整修鄭國渠所需之力役。”

    “除此,太子還令朝中功侯、百官盡出家中力壯之私奴,以做鄭國渠整修之用·······”

    言罷,陽城延話頭稍一滯,將嘴脣微微抿起,滿是哀愁的又一搖頭。

    “然縱如此,整修鄭國渠之力役,仍缺者甚多。”

    “太子苦無力役,又不忍徵勞於關中,便只得出此下冊;”

    “——盡出少府備築長安之石磚,以固鄭國渠之土!”

    “且得此轉二十萬,鄭國渠底之夯實,亦可稍速而日短······”

    最後道出一語,陽城延不由搖頭嘆息着低下頭,面上滿帶着苦澀,似是心緒鬱結般,開始輕輕踢起腳下,已經被滾木破壞的一處淺坑來。

    只不過這一回,陽城延‘蓄意破壞直道’的舉動,卻並沒有引來張病己的眼刀。

    此時的張病己,也包括張病己身後那幾位老友,都在回味着方纔,陽城延所說出的那番話。

    “出少府刑徒、官奴,以充力役······”

    “令百官功侯出家中私奴,以充力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