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 第0094章 飛鳥盡,良弓藏
    當劉盈心緒錯雜的走出宣室殿,回到自己的太子宮,準備面見少府陽城延時,與鳳凰殿僅隔着一道宮牆的尚冠裏,卻發生着一件注將載入史冊的事。

    幾乎是在夜幕降臨的那一剎那,白天出現在未央宮外,爲人解釋‘家上是什麼意思’的那個遊俠,便翻牆爬進了淮陰侯:韓信的府邸。

    只片刻之後,淮陰侯府正中央的書房內,便傳出一聲驚呼。

    “果真?!”

    “未央宮外,竟險些釀起民變?!!!”

    聽聞男子的彙報聲,韓信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反覆確認過後,終是面帶遺憾的跌坐回了榻沿。

    “可惜·······”

    “可惜啊!”

    “若早知如此,寡人必當力促此事!”

    “一俟未央宮破,便是趁亂矢殺呂雉,亦未可知?”

    自顧自接連數語,韓信唏噓着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就見韓信又是眼前一亮!

    “不對!”

    “漢王方離長安三日,未央宮便險釀民變,此大亂之預兆!”

    “寡人當修書一封,以再勸代相!”

    又是接連兩聲自語,韓信便風風火火坐上軟榻,攤開一卷竹簡。

    正要下筆,又似是想起什麼般,將攤開的空白竹簡收起,從懷中取出了一塊雪白的絹布。

    “唉~”

    “往昔,寡人爲王齊地之時,此等齊紈,實可謂用之不絕。”

    “怎料如今,竟只餘下這最後一尺······”

    滿是不捨得摸了摸那塊白絹,韓信中還是一咬牙,將其鋪在了案幾之上。

    “若事成,寡人怎還會缺齊紈?”

    “哼!”

    “奪我齊國,便也罷了,竟連楚國亦奪去?”

    “真真是忘恩負義之徒!!!”

    咬牙切齒的喝罵一陣,韓信手上卻不停,只片刻之內,便已在那張白色的方形絹布,洋洋灑灑寫下數百字。

    待書成,又仔細查看一番,韓信終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將絹布小心捲起,放進了一節竹筒內,再用印泥封好,蓋上私印,才交到了那個做遊俠打扮的男子手中。

    “即刻出發,日夜疾馳,以送至代相之手!”

    聽聞此言,男子趕忙拱手應命,正要離去,又似是響起什麼事般,面帶遲疑的回過身。

    “君侯······”

    “嗯?!!”

    見主子猛然瞪大雙眼,以喫人般的兇狠目光看向自己,男子趕忙重重扇了幾下嘴!

    “王,王上······”

    “嗯~”

    “說,何事?”

    確定韓信已經不再因自己以‘君侯’相稱而惱怒,男子不由暗自鬆口氣,才面帶遲疑道:“王上。”

    “陛···漢,漢王。”

    “漢王此番出征,已然令函谷關戒嚴,除攜丞相府所發之公文者,任何人不得出入啊?”

    “傳、引倒好說,就是這丞相府公文······”

    聽聞男子此言,韓信稍一皺眉,只片刻之內,便又再度暴躁了起來。

    “此事,寡人亦無良策!”

    “蕭何那小人,如今亦不會助寡人!”

    “如何出關,汝自看着辦;但三日之內,此書務必送至代相之手!”

    略帶戾氣的做下吩咐,韓信又略顯煩躁的擺了擺手,示意男子退下。

    但男子面色憂慮的離開,韓信便重新拿起之前,被自己隨手放在案几之上的酒樽,仰頭猛地一灌。

    待低下頭,拭去嘴角的酒漬,韓信的面容,更已顯得有些扭曲了起來······

    “寡恩之徒!!!!!!”

    砰!

    隨着這一聲巨響,尚冠裏淮陰侯府,便失去了今天第四隻嶄新的青銅酒樽······

    ·

    同一時間,長安以東百餘里,新豐邑東郊。

    在新豐稍作停留,劉邦親自率領的關中王師,便再次踏上了東進之路。

    盤腿坐在御輦之上,劉邦滿是愜意的用木爪撓着後輩,絲毫不顧御輦之內,還坐着自己的臣子。

    “嘶~”

    “呃,誒······”

    “舒坦!”

    撓到了癢癢處,劉邦面上頓露極盡享受之色,嘴上不忘問道:“太僕那邊,可有舉動?”

    聽聞此言,縱是不敢擡頭目睹‘天子撓癢癢’的名場面,陳平也只得稍擡起頭,眼睛卻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膝蓋間。

    “稟陛下,過往數日,太僕並未有舉措。”

    “只約半刻之前,太僕似是遣人至曲周侯旁,不知說了些什麼·······”

    聽聞此言,劉邦手上動作不停,面上只嘿然一笑。

    “果然!”

    “夏侯嬰那廝······”

    “嘿嘿嘿嘿!”

    “嘶~”

    前言不搭後語的自語一番,劉邦似乎終是撓過癮了,將木爪從後背挪開,面上滿是閒情逸致的側靠在輦車內,用木爪一下下敲打在膝蓋之上。

    “近幾日,曲逆侯多留些心。”

    “若朕沒猜錯的話,最遲不過今明二日,曲周侯之中軍大帳,便當飛出一騎,直馳往長安!”

    “嘿嘿······”

    聞言,陳平只拱手應命,見劉邦停止了不顧儀態的撓背動作,也不由擡起頭。

    見陳平似是有些欲言又止,劉邦不由意味深長的注視陳平片刻,冷不丁一開口。

    “曲逆侯可是想知道,朕託絳侯送往長安之書,乃送於何人,又所言者何?”

    說着,劉邦不等陳平做出回答,便自顧自道出了真相。

    “朕傳書,乃與酇侯!”

    “所言者······”

    “嘿嘿!”

    陰惻惻一聲嘿笑,劉邦不由稍起身,爬到了陳平面前不過三尺的位置。

    “朕言酇侯:待大軍班師,朕於長安,絕不見活着的淮陰侯!”

    “且,此事,酇侯絕不可插手!!!”

    目光稍帶瘋狂的道出此語,劉邦不由直勾勾望向陳平目光深處。

    “曲逆侯以爲,酇侯知此,當欲何爲?”

    聽着劉邦那怪異到令人脊背發涼的音調,陳平只恨方纔,自己爲什麼要好奇這件事······

    暗自苦澀的一嘆息,陳平便也只得稍一拱手,面帶遲疑道:“淮陰侯不可活,酇侯又不可親殺······”

    “陛下之意,可是欲使皇后······?”

    見陳平目光慌亂的道出此語,劉邦稍眯起眼,又盯着陳平看了好一會兒。

    只片刻之後,御輦之上,便傳出天子那標誌性的暢笑聲。

    “好啊!”

    “不愧是曲逆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