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 第0060章 滄海桑田,鄭國作古
    “丞相酇侯臣何、少府臣城延,參見皇后,參見家上。”

    午時剛過,蕭何、陽城延二人便應約來到未央宮宣室殿,對上首的呂雉、劉盈母子鄭重一拜。

    趁着二人躬身行禮的功夫,就見大殿之外,次序涌入十數位孔武有力的禁軍武卒,將一個個木箱擡入殿中,又悄然退去。

    見此,劉盈不由稍嘆口氣,旋即溫笑間扶着母親呂雉,在上首軟榻端坐下來。

    上午送別御駕親征的天子老爹,劉盈回到宮中之後,便在宣室殿後殿,與母親呂雉探討了許久。

    大致議定水利整修之事的解決方案,呂雉便再度重提先前那句話:吾兒自去便是,母親沒什麼可擔心的。

    可即便如此,劉盈還是軟磨硬泡着將呂雉拉來,參與這場堪稱漢室權力金字塔最頂尖級別的政治討論。

    倒也不是劉盈太過小心,而是有老孃呂雉在身邊,劉盈總是莫名感覺心裏更有底一些。

    再者說,老孃雖然擺出了一副‘愛咋鬧咋鬧,有出息就行’的架勢,但經過前世近十年的朝夕相處,對於老孃呂雉,劉盈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朝中大事,可以不是呂雉敲板決定,但絕不能讓呂雉不知情!

    這一點,不單單在尚未成年的監國太子劉盈身上有效,在已年過六十,土埋半截脖子的當今天子劉邦身上,也同樣有效!?

    自劉邦從‘泗水亭長’的職務跳槽,改行做土匪開始算起,滿打滿算,滿共就三件事,是在呂雉不知情的情況下成行的。

    第一件,便是尚未起事之時,沛縣第一流氓劉邦跑到了隔壁村,和寡婦曹氏生下了一個私生子。

    這個私生子,便是天子劉邦的庶長子,如今的齊王:劉肥。

    可千萬別因爲如今的劉肥得入劉氏宗譜,得了名分,就以爲呂雉脾氣好!

    ——齊王劉肥出生之後,在生母身邊一直到將近十歲,都始終沒能入沛縣劉府!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名垂青史的漢太祖高皇帝劉邦,竟然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願意認?

    錯!

    不是不願,是不敢!!!

    屌絲逆襲,抱得呂氏貴女的老流氓劉邦,根本不敢告訴呂雉,自己在外面有了兒子!

    一直到劉邦起事之後,劉肥生母曹氏因病亡故,年不到十歲的劉肥沿街乞討,恰巧被呂雉撞上,這才得入劉氏宗譜,摘到了‘私生子’的污名,成爲了沛縣劉氏三房的‘庶子’。

    即便如此,呂雉對庶子劉肥的關照,也並未就此停止。

    劉盈直到現在都清晰地記得:前世,老爹劉邦駕崩,關東的兄弟叔伯們到長安赴喪,劉盈本着長幼有序的原則,單獨請劉肥到未央宮赴宴。

    怎料不過喝頓酒的功夫,齊王劉肥,便險些因‘君前失儀’,被彼時的太后呂雉一杯毒酒送上路!

    齊王劉肥,還只是第一件。

    第二件,就更不用贅述了。

    ——楚漢彭城一戰,劉邦拋妻棄子而逃,堂堂漢王后呂雉,竟被霸王項羽一直囚禁到了垓下之戰前夕。

    而在呂雉滿懷希望的回到東都洛陽,找到愛郎劉邦之時,劉邦身邊,多了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那對母子,便是在劉盈的記憶中,於老爹劉邦駕崩後不過數月,便也追隨劉邦而去的戚夫人、趙王劉如意母子。

    第三件,距離當下就跟近了。

    ——兩個月前,太上皇駕崩,劉邦於喪禮之上突然發難,揚言易儲!

    堂堂開國皇帝要廢立儲君,結果卻是呂雉一封書信送往齊都臨淄,齊相傅寬帶着幾千兵馬‘負重越野’了幾個月,劉邦就慫了。

    從這三件事就不難看出,漢高後呂雉對權力,尤其是知情權的重視程度,到了怎樣駭人聽聞的程度。

    實際上,在劉盈前世,也曾有一件因呂雉未事先知情,而導致嚴重後果的事件。

    ——身爲太后的呂雉,安排宣平侯張敖與魯元公主劉樂所生之女張嫣,做劉盈的皇后,比劉盈婉言相拒······

    “如果沒那件事,前一世,也不至於鬧到那般田地······”

    暗自唏噓感嘆一番,劉盈便見皇后呂雉,已經半帶欣慰,又佯裝惱怒的坐上了上首。

    那欲拒還迎的模樣,像極了後世,子女送來貴重物品時,嘴上罵着‘浪費錢’,心裏卻盤算起要不要穿這件衣服出門,跟鄰居大娘顯擺一下的老母親。

    見呂雉這番模樣,劉盈微微一笑,便回過神,毫不彆扭的在呂雉身側跪坐下來。

    “父皇臨行之事,只言‘整修關中水利’事,及具體何處水利、何方水渠,卻並未詳言。”

    神情淡然的開啓話題,劉盈的面色,也不由稍嚴肅了起來。

    “還請蕭相、少府以關中水利、溝渠之事,略述於孤知。”

    聽聞劉盈此言,蕭何不由稍側過頭,向身側的陽城延眼神示意一番,陽城延那粗矮壯實的身影,便來到了宣室殿中央。

    “還請家上移步。”

    對劉盈稍一拱手,陽城延便從殿側的木箱中,取出了一坨被連續對摺成塊狀的皮製堪輿。

    待劉盈踱步上前,低頭望向那張長近四丈,寬亦近三丈的巨型堪輿,關中的水流、溝渠,片刻之間便被劉盈在腦海中還原。

    “家上。”

    就見陽城延將堪輿平鋪在地,起身又一拱手,才從堪輿一側拿起了一杆四五寸長的木杆,在堪輿左右比劃了一番。

    “今關中,除寬不足丈、深不足四寸之鄉野私渠,堪以‘水利’稱之者,不過寥寥。”

    “修則可使糧豐、勿則糧產驟減者,更只一處。”

    說着,陽城延手中的長棍,便從堪輿上寫有‘涇水’二字的豎線出發,沿着一條明顯更爲粗,更爲顯眼的雙實線,一直向右劃到寫有‘洛水’二字的豎線才止住。

    見此,劉盈縱是已有預料,也忍不住稍上前,便將那條東西橫接涇水、洛水的雙實線之上,寫有三個巴掌大小的秦篆。

    而劉盈的思緒,也隨着一聲若有似無的呢喃,而陷入對過往的回憶之中。

    “鄭······”

    “鄭國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