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漢第一太子劉盈 > 第0017章 請教?發難?
    “丞相酇侯臣何、少府臣城延,參見家上。”

    待劉盈走入酇侯府的客堂,就見蕭何、陽城延二人面帶疑惑的一拱手。

    暗下稍一思慮,劉盈亦是稍拱手以作回禮,便毫無顧忌的上前,在蕭何讓出的主位上安坐下來。

    按理來說,在丞相蕭何面前,即便是皇子,也斷然沒有安坐上首主位的道理。

    蓋因爲皇子,在如今漢室的地位是‘宗親’;未來大概率會被封爲諸侯王。

    諸侯王金印紫綬,而丞相身以爲百官之首,位列三公,比諸侯王,同樣金印紫綬。

    從秩比、等級來看,丞相似乎是和諸侯王同級,若是加上諸侯王的‘宗親’身份,丞相似乎還要更低一頭。

    但事實上,丞相的地位非但不比諸侯王低,甚至要高出好大一截!

    因爲如今漢室,已經逐漸形成‘諸侯王相兼王太傅’的慣例,就是說,大部分宗親諸侯的國相,在身爲王臣的同時,也都是自家大王的老師。

    而在‘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的普世價值背景下,別說長安中央的丞相了,就連諸侯王們各自的國相,其地位都穩壓諸侯王一頭。

    大概便是:我喊你大王,你喊我老師,咱倆各論各的。

    既然諸侯王的國相,都要比諸侯王本人地位要更高一些,就更別提宰執天下,秩祿萬石的丞相蕭何了。

    所以,今日登門的但凡不是劉盈,而是趙王劉如意,亦或是其他的皇子,別說端坐上首了,就連能不能進到這個客堂,都得看蕭何願不願意見!

    而當太子劉盈上門拜訪時,丞相蕭何就沒有‘閉門謝客’的特權了。

    究其原因,不外乎太子儲君,乃國家之根本,是未來的天子。

    丞相再位高權重,也終歸是臣;而太子再年幼,也是準君。

    只不過……

    “太子此來,究竟意欲何爲?”

    此時此刻,這個問題不單困擾着蕭何,也同樣讓一旁的陽城延感到疑惑不已。

    安然坐上首位,見二人久久不開口,劉盈面上卻絲毫不見尷尬,只淡笑着打量起客堂的裝飾。

    見劉盈這般架勢,縱是不願主動開口,蕭何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從座位上再次起身。

    “家上。”

    聞言,劉盈趕忙將飛散的注意力斂回,似是受寵若驚般趕忙起身,與蕭何一對拜。

    “丞相可有指教?”

    一語既出,惹得蕭何面色頓時尷尬起來。

    ——你自己不請自來,倒問我有何指教?

    暗自腹誹一番,蕭何終是不得不再拜。

    “不敢,不敢……”

    “只不知今日,家上蒞臨寒舍,可是有要事,欲與臣相商?”

    嘴上說着,蕭何不忘極力按捺住心中不滿,勉強維持住了面上恭敬。

    這,也就是蕭何脾氣好,要是換了那些脾氣暴躁的功侯,縱是不至於到敢劉盈出門的地步,也不免要擺臉色。

    卻見劉盈聞言,似是突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一般,猛地一拍腦門。

    “嗨。”

    “若丞相不提,孤都差點忘記了。”

    “丞相莫怪,莫怪……”

    一邊說着,劉盈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塊包着什麼東西的絹布,起身來到蕭何面前,將絹布連同裏面的東西遞了過去。

    “太上皇駕崩,父皇仁孝,執意留櫟陽宮守孝,遣丞相、少府,及母后、孤四人先行迴轉。”

    邊說邊坐回上首,劉盈又面色淡然的端起手邊茶碗。

    “如今,代相陳豨將亂於北,大戰在即。”

    “父皇遣丞相、少府先歸,當乃爲戰備之事。”

    “然父皇又令孤先行迴轉,孤本百思不得其解。”

    說着,劉盈不忘做出一個確實很困惑的表情,片刻之後,又將話頭一轉。

    “孤苦思冥想,終是參透父皇之意,或乃遣孤與丞相同歸,於丞相身側熟習治國事?”

    “故此前來,特向丞相請教:今歲秋收,關中或當不豐,丞相,當如何處置關中糧價鼎沸事?”

    聽着劉盈表情生動的描述起來由,蕭何面色逐漸五味陳雜起來。

    對於太子劉盈、皇后呂雉被提前趕回長安的原因,蕭何自是心知肚明。

    ——不過是大戰在即,當今劉邦想借此,爲趙王劉如意培養黨羽,爲將來廢儲一事鋪路而已。

    蕭何原以爲,在這段時間,呂雉、劉盈母子的注意力,應該都會集中在如何應對,或者說阻止劉邦廢儲之事上。

    這也就難怪劉盈不請自來時,蕭何、陽城延二人對劉盈的來意,實在是有些拿捏不準。

    待劉盈說出‘父皇讓我回來,或許是讓我在丞相身邊,學習治國之道’時,蕭何心下稍一緊。

    ——莫非,皇后已經想到了破局之法,這才讓太子如此有恃無恐,絲毫不擔心儲位不穩,甚至有閒情雅緻登門,學習治國、監國之道?

    正當蕭何遲疑之時,劉盈最後一問,頓時讓蕭何面色嚴峻起來。

    原因很簡單:劉盈嘴上說自己是‘上門學習’,但從口吻中,卻絲毫聽不出‘請教’所該有的謙遜!

    問話時的神情,也絲毫不像是請教,反倒是帶了更多興師問罪的意味在其中。

    “粟谷不豐?”

    疑惑地呢喃一聲,蕭何便低下頭,將手中絹布放在案几之上,又緩緩攤開。

    而後,便是一杆看上去短小、細瘦,果實極爲稀疏的粟苗,被蕭何拿了起來。

    “色已青黃相間,便爲將熟;然苗弱果寡,立而不能彎其稈……”

    蕭何正對着那杆粟苗自語,就聽劉盈那聽不出息怒的聲音,再次傳入蕭何耳中。

    “昨日,孤乘車自新豐迴轉長安,無意見道沿之田畝,其粟或不壯。”

    “孤甚奇之,便下車親取此苗,以供丞相觀。”

    說着,劉盈終是微抿碗中茶湯,潤了潤嗓,似是自語般道:“若孤沒記錯,昨日,孤自新豐迴轉長安,沿途之地,盡爲渭南?”

    “嘖嘖。”

    “昨日那片田畝,粟苗可皆爲如此。”

    “若關中亦皆如此,今歲秋收,關中恐畝產不過二石……”

    言罷,劉盈終是放下手中茶碗,面帶清冷的擡起頭,望向不遠處的蕭何。

    “秋收米糧不豐,百姓必食不果腹,糧價亦當鼎沸,乃至民易子相食。”

    “不知丞相欲行何政,以解今歲關中糧寡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