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福腳步匆匆跑進後園,朝着李青慌忙招手。
李青來不及和昌穎多說,匆匆交待了兩句,趕緊朝前院行去。
前院正廳,韋氏早已備好香案,蒲團,以及豐厚紅包若干。
不大一會,門口傳來招呼,兩名身着紫袍白臉無須的中年人昂首闊步邁入院內,後面跟着四名腰挎麒麟刀的禁軍。
李青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活太監,正想仔細打量一番,卻被韋氏按着低頭,對兩位太監行禮。
香案點起,蒲團擺正,韋氏帶領李青正式接旨。
這個世界的聖旨與李青之前從電視裏看到的差別不大,一堆禱告天地的吉祥話過後,開始說正事。
“武烈侯失蹤,朕心甚痛,特加封武烈侯世子厲春風爲六品鷹揚將,領兵一百,三日內出京,前往赤犼軍大將潘靖邊賬下聽用~”
接下來還有一堆各式各樣的賞賜,但是李青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的腦海中嗡嗡迴盪着“三日內出京”五個字“。
要不是剛剛昌穎過來報信,他現在鐵定欣喜若狂。
這些人動手真夠麻利的,消息昨天才傳到梁京,今天就動手準備弄死自己!
什麼仇什麼怨!
我的父親大人,你當初到底做了什麼孽!
韋氏奉上紅包,太監留下兵符,然後帶着禁軍離開了侯府。
“風兒~”
“母親大人~”
眼看着禁軍的背影離開院子,母子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隨後李青拱手示意韋氏先來。
“你父親生死未卜,宮裏卻着急讓你離京,這裏面的事情,我總是琢磨不透,一會免不了要進宮問一下容妃娘娘,你且在家安心等候,哪裏都不要亂跑……”
韋氏並沒有提昌家退婚的事情,夫君失蹤,獨子眼看就要上戰場,比起這些大事,昌家退婚的事情反而不值一提,大不了就拖着,昌家願意承擔強行悔婚的惡名就讓他去,只要獨子和夫君能活着回來,比什麼都強。
容妃是武烈侯厲蒼穹的表姐,西部青雀省苗家出身,一向是武烈侯府在宮內的倚靠。
李青搖頭失笑,這個母親大人怕是還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又想了想未婚妻看向自己的眼神,李青無語問蒼天,原來的厲春風到底有多傻……
韋氏說完,又示意李青開口。
“沒什麼事,穎兒剛剛來找我,我去陪她走走。”
李青想了想,還是沒有和韋氏說昌穎找自己私奔的事情,這個事情他不說韋氏可以當成不知道,一旦說了,韋氏勢必不可能替他們瞞着昌家,到時候昌家免不了要責罰昌穎,還是不說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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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後的梁京慵懶平和。
街面上的小販守着攤位打哈欠,也不大聲叫賣,酒樓的小二趁着午後客人不多的空當,紛紛蹲在門檻上,抱着大碗呼嚕呼嚕吸麪條,偶爾路過的行人也是慢條斯理,不疾不徐,所有事物都透露着安寧祥和的味道。
“我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你這樣等着我,對你來說太虧了……”
大街上,李青與改頭換面一身男裝的昌穎漫步而行,他還在苦口婆心勸昌穎回家。
兩人打過一場之後,昌穎原形畢露,再也不在李青面前僞裝自己溫柔嫺靜,而是一口一個老孃,只能說不愧是武勳世家出身。
“那你就這麼走了,你爹咋辦。”
李青發現從自己這邊說不通,開始曲線救國,試圖利用親情說服昌穎。
“哼哼,我爹那邊有我三個哥哥兩個姐姐孝敬,暫時還輪不到我,再說我跟你走,將來萬一厲伯伯回來了,要找我爹算賬,你還能不幫我攔着點?”
昌穎的回答清晰流暢,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顯然是真的認真思考過。
“算了你先好好想想……”
李青見自己苦勸不聽,也只好暫時停下。
兩人面前是一塊巨大牌坊,上書三個大字“騾馬市”。
這裏是整個梁京城最大的商隊集散地,李青等着韋氏出門後,帶着昌穎直奔這裏而來。
一進門,便有一名掮客從人堆裏竄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李青二人面前。
李青知道這種市場裏,掮客都是有組織的,大家輪流接客,掙多掙少全憑運氣,還可以避免惡性競爭。
“我們要找黃沙洲過來的商隊。”李青目標明確,對着掮客甲直接開口。
黃沙洲在大季國土之外的一處沙漠之中,那邊物產風情與大季截然不同,黃沙洲商隊在大季一向是珍奇貨物和如山財富的代名詞。
掮客甲拍着胸口表示自己和黃沙洲商隊領隊昨天剛一起喝過酒。
“你想買兵器的話,黃沙洲的黑晶槍雖然堅硬銳利,卻韌性不佳,久戰之下容易崩碎。”
昌穎在李青身邊,摸着下巴疑惑發問。
“我不買東西,找個人。”
李青跟在掮客甲身後,頭也不回解釋道。
一行人在掮客甲帶領下很快來到黃沙洲商隊駐地。
“谷任?這位科任,窩們是歪滴人,你們是本滴人,你們谷窩們嘬身膜?”
黃沙商隊的大鬍子領隊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大季語,有些懷疑的看向眼前這位要求僱人的客人,他懷疑裏面有什麼圈套。
“我需要一位精通寶物鑑定的大商人幫忙鑑定一些寶物,大概需要三天時間,一共五十冰錢報酬。”
李青鎮定自若,侃侃而談。
黃沙洲商隊往往由大大小小的商人和護衛聯合組成,領隊聽到李青的要求,心中懷疑褪去,開始回商隊聚集點找人。
“精通寶物鑑定……你打算變賣家產招募遊俠嗎?”
昌穎在一邊搞不清李青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按理說就算變賣家產,梁京城任意一家當鋪的掌櫃都比黃沙商隊的商人靠譜。
“我只是買個保險,相當於花五十冰錢給自己買個平安。”
“一個黃沙商人怎麼保護你,他們的護衛又不會爲你出手……”
李青的話雲裏霧裏,讓昌穎更加摸不着頭腦,只感覺眼前的厲春風有些神祕莫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