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蕭瑟恭恭敬敬攙扶着一位骨瘦如柴,看起來像是隨時能夠被風吹走的老人。
兩人一起巡視着土樓內每一層的情況。
老人時不時的便要因爲咳嗽停下腳步,但即便是已經年邁病弱的身體,也掩蓋不了他眼裏的精芒。
“糧道的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又是一陣的劇烈咳嗽之後,老人一邊繼續巡視,一邊問身旁攙扶的蕭瑟。
“大概三日後便能完工。”蕭瑟計算着工期,回答道。
老人,也就是郭康口中的瘋子季尋點點頭,繼續佝僂着身子往前走。
“你出發之前,我交代過什麼?咳咳……咳咳……”雖是質問,但是季尋話語裏卻並沒有幾分嚴厲。
蕭瑟低頭。
“你啊,我原本以爲你的性子已經磨的差不多了。”
“老師……”蕭瑟剛想說話,卻被老人擡了擡手打斷:“你父兄都死在楚人手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即便再恨再着急,也不能做沒有把我的事情。”
“京城那邊壓力不小,而且一年之前的楚軍……其實根本不足爲懼。”蕭瑟還是辯解了兩句。
季尋絲毫不懷疑蕭瑟話語的真實性,通過土樓的窗戶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怕是楚軍又有了能人。”
言罷,寬慰了蕭瑟一句:“既然已是眼下這般局面,先借着朱雀關這邊的地勢穩一穩。你先安排人將糧道的事情處理好。”
“是。”蕭瑟點頭。
……
半月之後,楚軍營帳內幾人看着邵波傳回來的消息,眉頭緊鎖。
“邵將軍傳言,未曾見到北涼運送輜重糧草的部隊。”喬曦看着手裏的報信,將上面的內容讀了出來。
譚思忠搖頭:“不對,朱雀關裏的糧草不應當可以支撐這麼久。”
“不錯,北涼戰敗之後的糧草也不可能支撐這麼久。”郭康點頭。
李桃皺眉:“如果他們用其他方式已經將糧草運進了朱雀關內呢?”
朱懿搖頭:“從北涼進朱雀關的路就那麼幾條,所有的要處我們的人都盯着。”
李桃繼續問了一句:“地下呢?”
郭康:“地下?”
譚思忠:“地下?”
“這不現實。”郭康搖頭。
若是從地下運輸糧草,那麼通道的事情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若是從幾十裏甚至更遠開始建,那工程量更是巨大。
李桃看着他追問了一句:“郭將軍有沒有想過,當年您將北涼軍圍困沭陽城內三個月之久,他們爲什麼還有精力能和大楚一站?”
被圍在城內三個月之久,北涼軍不僅沒有斷了糧草,甚至還有着極佳的狀態和楚軍拼殺。
郭康想過,但他最終給出的答案是沭陽城內的糧草本就足夠。“……”
朱懿皺眉:“可若是北涼軍真的從地下運輸糧草,我們又如何能確定他們的運輸途徑?”
李桃反問:“爲什麼必須從糧草入手?”
喬曦還想問那應該從何處入手,一旁郭康突然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桃:“你是說,我們也可以從地下入手?”
李桃點頭。
郭康看向朱懿和譚思忠:“對啊,如果只是從這裏到朱雀關內的話,可行性極高。”
若是真的能夠成功,他們這般反倒可以打北涼一個措手不及。
有了眼前一亮的想法之後,幾人便開始熱烈的討論了起來,商討着這般行事的可能性。
一個時辰之後,幾人結束了一番熱烈的討論。
譚思忠目光灼灼:“我看可行。”
郭康躍躍欲試:“可以一試。”
兩人看着朱懿,朱懿明顯的也覺得法子可行。點頭之後兩人迅速去準備。
李桃聽完了他們整個討論的過程。
只在幾人商議着邵波和齊大那一隊人馬要不要調回來的時候發表了一個否定的意見。
之後便再沒有參與進去。
幾人去準備,李桃溜溜達達準備回去睡一會兒。
“先生。”卻被朱懿留住。
李桃屁股動了一下,又坐回了原位。
看向朱懿,示意他有什麼事就說。
“先生覺得,拿下朱雀關之後,楚軍該不該繼續北上?”之前幾人偶然間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沒見李桃發表意見。
“若是繼續北上拿下北涼,也可行,只是後期治理起來稍微麻煩一些。”李桃沒有直接回答,反倒分析着:“若是兩軍休戰,也可以讓我們緩一緩。”
“所以先生的意思呢?”
說實話,李桃不太想參與着做這種決定。
但如果朱懿明確詢問李桃的意思的話,李桃支持的是休戰。
若是當年沭陽真的埋葬了兩軍六十萬人的話,即便是真的吞下了北涼,後續的問題也會非常的多。
在聽到李桃的答案之後,朱懿點了點頭。
然後接着說道:“若是兩軍休戰,回了京城有些事情可能還需要麻煩先生一番。”
“到時候說。”
……
可實際的情況卻有所不同。
還沒有和朱雀關內的北涼軍交手,朱懿就必須得回京。
方纔收到消息,元帝病重,算算從平陽城到這裏的距離,消息至少也是半個月前傳出的。
京城有意奪權的兩人都不是能容人的性子。
所以,朱懿必須回京。
郭康和譚思忠本想着多一些人和朱懿一起回去,但是卻被朱懿拒絕了:“眼下大敵當前,絕對不能影響到朱雀關這邊接下來的行動。”
最後,只從右軍又調撥了兩千精銳騎兵給郭二。
然後由郭二帶領着五千騎兵和朱懿一起回京。
京城當中禁軍不少,朱懿覺得雖然有一點點冒險,但是如果運用得當的話,這些人應當已經足夠。
眼下朱雀關確實移不開多餘的人手給他,所以思索之後郭康和譚思忠也便同意了。
朱懿臨走之前,郭康交給了他一封信,只囑咐他路上打開。
李桃猜想着應該是平陽城那邊的“自己人”。
就這樣,朱懿帶着五千騎兵,從朱雀關快馬加鞭趕回平陽。
朱懿離開之後,譚思忠跟着一隊人在日以繼夜的挖地道,郭康日日練兵,一時間,軍中所有其他瑣碎的事情反倒全部落在了李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