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的人是李湛，他緊繃的肌肉稍微放鬆了些許，但臉上的神色依舊凝重，額頭上有少許的汗。
G市的冬天其實挺冷的，李湛是一路偷摸過來的，按道理不會有那麼多的汗水，宋臻不由得朝他多看了兩眼，然後就見他搖了搖頭。
“沒人。”他回道，“但是，腳下踩了東西。”
宋臻神色立即一緊，低頭朝他腳下看去，頓時明白過來，李湛這是踩到雷了。
這家屠宰場後門外是泥土地和一處圍牆，荒涼了一段時間，土地裏到處雜草叢生，雜草在冬天枯敗，一叢叢的，遮掩了原本的土地，沒想到這下面竟然埋了地雷。
仔細一看，李湛腳下踩着的草地確實和周圍的環境有差異。
“我從圍牆上跳下來之後，一直在警戒着周圍，但沒有想到，都要到了門口竟然栽倒了陰溝裏。”李湛假裝輕鬆地自嘲道。
作爲一個警察，而且是老資歷的刑警，李湛其實也是第一次真正在辦案的時候遇到這種險境，畢竟這次追擊的犯罪分子相比此前他們遇到的要狡猾、恐怖得多。
“別動！”宋臻立即喊道，然後蹲下身去。
只見他從高幫靴子裏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地刨開李湛腳周圍的泥土。
李湛腳下的東西漸漸露出了真身，綠色的，長得有些像菜市場裏攤子上賣的大頭菜，儘管其貌不揚，威力卻不容人小覷。
“這應該是松髮式的，你現在必須保持腳下壓力的平衡，否則撞針馬上就能擊發雷管起爆。”宋臻做出了判斷，“我也只是在培訓當中見過，這個貿然排除的危險比較大。”
李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說道：“你讓開，既然開了門，我試試蓄力猛地往前撲倒，動作快的話沒準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這種東西他也聽說過，電視劇裏演的那種用匕首刺鞋底壓住的方法危險係數極高，排除的人手腳必須非常穩，否則很有可能不僅救不了人，甚至兩個人都得完蛋。
如果他往前撲，幸運的話最多是屁股和腳受傷，慢的話，也可能殘廢……但是總比連累一個人要強。
剛纔他之所以沒跳，是因爲他眼前就是門，往側面撲他無法保證自己的速度足夠快，所以才暫時按兵不動。
“不行！”誰知道宋臻立即否定了他這個提議，“你別亂來。”
隨後宋臻立即和賀連軍取得聯繫，將消息彙報了上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掛了電話，對李湛說道：“我也不是專業人士，對於專門的排爆專家來說，這種雷並不是什麼難題，所以你一定要穩住，不要亂來。你要是在G市的地盤上出事，你讓老賀以後怎麼給你們雲廳交代。”
果然，聽到會牽累賀連軍後，李湛沉穩了不少。
大約過了兩分鐘後，賀連軍回了電話，“廳裏面馬上派專門的排爆專家過來！在警隊的時候都練過平衡力，讓他穩住！”
“好！”宋臻掛了電話，馬上向李湛轉達了賀連軍的原話。
聽完宋臻的話，李湛不禁問：“老宋你說犯罪嫌疑人故意在後院埋雷的目的是什麼？我剛纔等待的時候認真的觀察了一下，好幾個方向都埋了雷，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對方就防着有人從後門突破，可是他又不在裏面，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幾次交手下來，我發現對方似乎很熟悉並會揣摩我的心思，而且非常享受將我當猴耍的感覺，對方不可能做沒用的事，只是一時半會兒我也猜不到他的意圖，或許是警告？或者挑釁警方？”
這樣一通瞎猜並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李湛也不再糾結於這個話題。
“其實在踩到雷卻沒爆的那一瞬間，我有想過，爲什麼不是壓發雷。”李湛擡眸，目光落到了鏽跡斑斑的門框上，他的心似乎和這破銅爛鐵沒什麼區別，都一樣破敗腐朽。
宋臻聞言皺起了眉頭，壓發雷即一壓就爆的雷，李湛這話裏的意思，竟然是沒有活下去的慾望了。
哀莫大於心死，或許從妹妹宋純死的時候，他的那顆心就已經死了，對他而言，生活也只剩下一望無際的蒼涼。
只是，他還是希望李湛能夠活着。
“阿湛，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勸你，因爲我曾經也有過一段渾渾噩噩的時間，但就像我還有母親，你也還有李鑫，還有父母一樣，你覺得純純是你的全世界，可在你的親人眼裏，你也是他們的全世界。”
宋臻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成爲勸李湛的那個人，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已經沒有別的能勸的，只能用親情、用道德倫理、用責任來“綁架”他。
－－－－－－題外話－－－－－－
今天去了新疆的喀納斯，景色真的好美——那是一種遼闊、壯麗、純淨、天然的美。雪水純淨，透着淺藍青綠，在陽光下或湍急奔涌，或平靜無瀾，映着河邊的白樺林、西伯利亞松、冷杉，鎏金點翠。原始森林的粗獷和厚重中承載的頑強生命力那麼神聖，看多了這樣的景緻，整個人心情都會變得疏曠豁達。總之，去煩解憂的絕佳之地！必須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