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芳，警官有一些事情要問你，你先出來。”胖女人說道。
“哦……”前臺服務員張芳有些畏縮，慢吞吞地從接待臺後面走了出來。
“這邊坐。”宋臻說道，指了指沙發，自己率先坐到了一端。
張芳見宋臻一點兒都不嫌棄，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暗暗鬆了口氣，自己也跟着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頭。
“你好，張芳是吧，我是這次參與調查案件的警察宋臻，警方現在很需要你的幫助。”
“宋，宋臻？”張芳擡頭，認真打量了幾眼，眼裏有些驚奇。
胖女人聽到張芳的聲音，不禁從接待臺裏擡起頭來，宋臻是誰？
然後她就看到男人不苟言笑的面孔上浮現出淺淡的笑意，令人不自覺的信賴並感到輕鬆。
只聽到他說道：“放輕鬆，警方需要的是你的協助，如果你能記起一些事情幫助到我們最好；如果不能，那也不是你的問題。”
比起之前詢問她的那個警察，宋臻的態度不僅好，更重要的是，他免去了她的心理負擔。
張芳瞳孔微微睜大，有些訝異，隨後露出幾分愧疚的神色，“我……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那我來問，你想好了再答。”宋臻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了一個本子。
不過這個本子卻不是一般的筆錄本，而是一個素描本，緊接着，他拿出了一根鉛筆和一塊橡皮出來。
張芳看得有些愣，卻還是嗯了一聲。
“207的房間，是誰開的？”
“趙虎”
聽到這個名字，宋臻脣角抽了抽，因爲之前的案子，開房的人不是叫張龍就是李虎，要麼就是朱東，馬西，總之一看就挺敷衍的。
“你看過他的證件了？”
張芳有片刻遲疑，然後不禁扭頭看向接待臺後面的老闆。
“證件沒看，人總看到長什麼樣了吧？”宋臻直接跳過，兩人暗中交匯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誰知道張芳搖了搖頭，“他戴了個藍色的口罩，咳得厲害，我以爲他感冒了就沒有在意。”
“淺藍色的那種醫用口罩？”
“嗯。”
“其他特徵呢？身高、胖瘦、拿錢遞給你的時候手指頭什麼樣的，有沒有戴錶，穿着怎麼樣？”宋臻一連串給出了特別多的引導。
同樣的問題，張芳之前被問過，所以答起來並不是很費勁，但她的答話也並不具有什麼參考價值。
“不胖不瘦，大概一米七幾吧，看不到戴沒戴錶，手也沒注意，不過他裹得很嚴實，衣服好像是那種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很厚的那種。”
她的回答都是模棱兩可的，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一天要接待的人太多，怎麼可能注意得過來？
“幾點鐘還記得嗎？”宋臻換了個方向。
“下午六點多，那會兒我正在喫飯。”這個她倒是記得清楚。
“喫飯？他和你說了其他的什麼沒有，比如說熱水在哪裏接之類的？”宋臻又問。
張芳仔細回憶了下，隨後眼睛迅速睜大，“好像問了，我當時還給他指了一下飲水機。我想起來了，他眉頭上有顆痣，長在眉毛裏的那種，不是特別明顯，但因爲我給他指的時候他皺了下眉頭，模樣有點兒兇，所以我就記住了。這個有用嗎？”
說完，她有些遲疑地看向宋臻。
“有用，眉骨怎麼長的，你能給我描述一下嗎？皺眉比較兇，怎麼個兇法？”
張芳立即伸出手比劃，宋臻根據她的描述，手裏的鉛筆飛快勾畫，一邊畫一邊和她溝通，“是這樣嗎？”
搖頭，點頭，確定，否定，經過幾輪之後，宋臻終於將手裏的畫遞了過去。
“就是這樣！眼睛也很像！”張芳驚訝出聲。
宋臻手裏的那張圖是根據她的描述畫出來的，除了眼睛以下，也就是口鼻的部分畫了口罩遮住，眼睛和眉毛都和她的記憶一模一樣！
之前的七起案件宋臻沒有看過現場，而且時間一久，很多人的記憶都模糊了，這起案子就發生在昨天和今天期間，這個服務員張芳又對接開水的事情記憶比較深刻，所以才能用這種畫像的方法。
“那你後來記得有人來接熱水嗎？”宋臻又問。
這次，張芳辜負了他的期待，她搖了搖頭，“沒注意……”
“你們這裏賣方便麪嗎？”
“沒有。”
“好，謝謝你。”宋臻隨後站起身來。
“哦……”張芳有些佩服地看着宋臻，就憑那幅通過她口述就畫出來了的畫，她就覺得厲害得不得了。
緊接着，宋臻將畫像放到了沙發上，然後拍了一張照傳給了魏明遠。
【宋臻：這是我根據E省這邊賓館前臺的描述畫出來的，你看看你那邊調查1號受害者董楠需不需要。】
【魏明遠：收到。】
緊接着，宋臻擡步出了騰飛賓館。
“哎警官，你這是要走了嗎？”老闆小翠急忙喊道。
“我先逛逛，不用管我。”宋臻說着，然後從天井走進了小巷，轉眼就消失了蹤跡。
胖女人急忙衝張芳問道：“你說他是宋臻，宋臻是誰？”
“老闆你不知道？”張芳有些驚訝。
“誰啊？”老闆好奇。
張芳立即伸手從接待臺的桌面上取過自己的手機，“等我搜給你看！”
胖女人探頭去看，就看到張芳打出了“季茜宋臻”這四個字，然後就彈出來了好多條消息。
張芳找了一條圖文並茂的消息，點開後遞到了她面前，“喏，金童玉女，聖誕節到元旦期間的熱門話題，就是那個宋臻啊！”
“這不是那誰誰誰嗎？演什麼的女演員來着，好面熟啊，他倆一對？”
“對啊！”
兩個女的立即八卦起來，討論得非常熱烈。
孔笙和小羅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女的一臉花癡，正對着手機品頭論足的樣子。
孔笙不動聲色地湊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宋臻的照片，頓時嫌惡地皺起了眉頭，這些女的也太噁心了吧？
“嗯哼！”她故意清了一下嗓子。
兩個女的被突然一嚇，手機沒拿穩，差點兒就脫手飛出去。
“警官你、你們好啊。”胖女人差點兒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孔笙擺出冷漠臉，不想理會她們，小羅上前講道：“那間房間可以打掃了。”
“哦，不用再調查了？”胖女人立即問道。
“嗯，我們走了。”小羅說道，然後朝孔笙比了個手勢，“孔副隊，這邊。”
孔笙擡步朝前走去。
瞧着小羅對孔笙的態度，胖女人嘴巴微微張大，“那個女的好像挺厲害的。”
“嗯嗯！”張芳連忙點頭，附和道，“剛纔拿警察證給我看，嚇死我了都。”
“嚇不死你，誰叫你天天打瞌睡！行了，把手機收起來，好好看店，我睡覺去了。”
“哦……”張芳只好應聲，嘴巴翹得老高。
等目送胖女人肥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後面之後，她又立即掏出手機，盯着屏幕上宋臻和季茜照片，然後不禁感慨，“那麼極品的男人啊，爲什麼我不是季茜？”
宋臻壓根不知道自己因爲一番談話就被那張芳給惦記上了，他一直沿着天橋下的道路在走，一遇到便利店就拿着剛纔畫好的畫像詢問有沒有人在他們家店裏買過方便麪。
孔笙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調取便利店的監控。
她看到他手邊的素描本，不禁撿了起來，然後望向監控，問：“找到了？”
“還沒有，正在找。”說話的時候，宋臻的眼睛都沒有離開監控。
孔笙注意到，他用的是4倍速快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手突然一摁鼠標，點了暫停。
畫面定格，屏幕裏出現了一個男人的正面，戴着淺藍色的醫用口罩站在櫃檯前，櫃檯上放着一桶紫色包裝的桶裝泡麪，男人的手正在遞錢。
孔笙立即湊了上去，瞟了眼手裏的畫像，又看了眼定格的視頻，然後眼眸一亮，“就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