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星兩條毛毛蟲一樣的眉毛立即皺得老高,充分地表示了她的不滿。
宋臻的神色隨即柔和了些許,語氣很平緩,“我知道你想說你都懂,那正好。”
“你……”黃小星有些奇怪,宋臻的口吻,像是將她當成了一個同輩人,而且他似乎能夠洞察她的小心思。
“你現在對我的好奇和好感,從心理學的角度,只是對你父親感情的投射,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足夠成熟,就應該明白,首先,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我和我女朋友不可能分手,你沒有可能;其二,你已經長大了,父親沒了,你更應該照顧好你媽媽,而不是讓她爲你操心;最後,以後遇到年齡大你許多的男人,記住,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宋臻話音剛落,邱森和姜婷就走到了。
姜婷不禁有些奇怪,只見宋臻站在電梯前,一身黑色長款大衣襯得人長身玉立,而女兒黃小星則微張着嘴,愣愣地注視着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有些愣、還有些愕然。
“小星?”姜婷有些擔憂。
黃小星聽到聲音,不禁偏頭望向自己的媽媽,隨後閉上了嘴,小嘴緊緊地抿着,隨後乖乖地跟着上了電梯,再也沒有用先前那種神色偷瞄宋臻。
四人乘坐姜婷的車一道去黃志書的父母家。
車上,邱森不禁好奇,飛快地打字,然後發送給宋臻。
【邱森:老大,你對人家小姑娘說什麼了,怎麼就突然轉性了?還有,你這臉太帥了,把人家還沒成年的小姑娘都迷得五迷三道的,平時你不是冷氣嗖嗖地往外放嗎?怎麼今天這麼憐香惜玉?(表情:好奇、陰險)】
看着那賤賤的陰險的表情,宋臻脣角抽了抽,乾脆不回他。
黃小星不過是個孩子,他和個孩子計較什麼?
再說那孩子對他的興趣,就像他說的,不過是因爲把他當成了“父親”的情感映射,越是缺乏父愛,就越對跨越年齡的男人充滿好奇和興趣,這也是他判斷出黃小星和黃志書關係並不好的另外一個理由。
車子開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就到了黃志書的父母家。
他們住在離姜婷他們小區大約兩三公里遠的另一個小區,既保證了老一輩的與年輕人之間的自由和空間,又方便彼此照應。
在屍檢報告出來之後姜婷家就把黃志書的遺體拉了回來,然後在殯儀館舉行了喪禮,黃志書也纔剛火化下葬,但一家人的生活卻需要繼續,就像黃小星還沒有放寒假依然躲不掉期末考試,姜婷沒法繼續請假必須返崗上班一般。
很快,四人來到了老人家裏。
看到宋臻和邱森這兩個陌生男人,兩個老人其實是有些不安的。
宋臻介紹完身份,開門見山直接要求兩位老人和他單獨談話。
這家人顯然很迫切地希望能夠儘快探查出黃志書死亡的真相,所以並沒有表現出抗拒。
關了門的書房裏,宋臻循序漸進,更進一步地對黃志書的生活習慣、個人行爲、性格以及經歷等做了解。
兩位老人雖然幾度哽咽,但好歹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最後,宋臻問:“聽說兩位老人家曾經棒打鴛鴦,以至於黃志書無論是結婚還是生孩子都是爲了完成任務,這又是怎麼回事?”
提及這個問題,兩個老人面面相覷,神色一時間有些尷尬。
其中一個老人幾乎下意識地朝關上的門看了眼,似乎很擔心被兒媳聽見。
“能聊一聊嗎?”宋臻問。
最終,兩個老人還是給宋臻說了。
和黃小星說的差不多,最狗血的八點檔電視劇的橋段,黃志書有一個玩得特別好的朋友,兩人一起打籃球什麼的,因爲經常相處就喜歡上了人家的妹妹,但那家家庭條件並不好,而且是單親家庭,老人家對單親家庭有偏見,所以做主拆了這對年輕人。
“後來嫁人了。”老人家回道。
“有您兒子以前和她的照片嗎?”
“這個……好像有吧?”老人家不太確定,隨即起身,然後到書櫃上翻找。
只見他在一排書裏翻了半天,然後抽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冊,手拍了拍灰後,老人家打開了檯燈,隨後戴上了老花鏡,這纔開始慢慢查找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將相冊遞給了宋臻,指着其中一張照片說:“這裏,好像是校隊打籃球,那女生是啦啦隊的,三個人照了這麼一張。”
照片裏,女孩兒捧着啦啦隊誇張的花球蹲在中間,臉上的笑容青春靚麗,人比花球還要耀眼。
在她身後,兩個大高個的男孩兒互相勾着肩膀,黃志書右手臂彎裏夾着個籃球,偏頭正看着自己的搭檔,臉上有着青春年少的獨特朝氣,另外一個大男孩兒則伸手促狹地在自己妹妹頭上比了兩個兔耳朵,三個人都非常青春活力。
“我能再看看別的照片,順道拍幾張照嗎?”宋臻詢問。
老人家點頭,隨後摘了眼鏡,抹了抹眼淚,遍佈老年斑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悔恨的表情。
宋臻不願探究老人這一刻的心理,迅速地將這張照片拍了照,然後又翻看起其他的照片。
兩個老人只有這一個兒子,將他幼年到成年的照片都收得很好,從幼兒園到大學,囊括了各種場合的,宋臻看到一些認爲有用的也會拍照。
很快,他弄完將相冊重新翻到了剛纔那一頁,然後指着照片裏的另外一個男孩兒問道:“老人家,我能問一問,您兒子的這位朋友後來在做什麼嗎?”
老人家嘆了口氣,“好像是喝酒醉後打架鬧事,被砍死了。”
死了?
“那你們有這個女孩兒的聯繫方式嗎?或者知不知道她現在住哪兒?”
老人家搖頭,“聽說嫁得很遠,這個我們還真不清楚。你要這個幹嘛,難道這個女人和我們家志書的死有關係?”
“不是,我就是想要把您兒子的事情都捋順,這樣對破案有幫助。”
“警察同志,您可一定要幫我們查出來啊!我兒子絕對不可能自殺的!就算再不滿意現在的生活,那麼多年不也過了?何況還有我們,你也知道,他是個很孝順很有責任心的人,否則也不可能當初聽我們的話娶了小婷,他沒道理自殺啊!警察同志,您一定要查清楚啊!”老人家沒有去接相冊,反而握住了宋臻的手。
“我一定會的。”宋臻鄭重承諾,心情有些沉重。
在向老人家以及姜婷保證警方一定會竭盡全力破案之後,宋臻帶着邱森離開了老人家裏。
打車去高鐵站的路上,宋臻吩咐邱森去查黃志書那個好朋友的信息,然後將他妹妹現在的聯繫方式和住址弄出來。
邱森查好了,正準備給他彙報,卻發現他一直盯着手機屏裏的照片,不斷滑動,似乎在研究着什麼。
“咳咳,你都快看出花兒來了。咯,聯繫方式和地址。”邱森將東西遞了過去。
照片他也看了,但沒發現有什麼異樣啊?唯一的感觸就是——青春真好啊!
宋臻放下了手機,然後拿起了邱森的iPad,那個女孩兒還真是遠嫁,竟然嫁到南邊粵海一帶去了。
出差是不現實的,只能等明天上班了,看能不能請那邊的警察幫忙。
“老大,這個女人和黃志書有什麼關係嗎?”邱森忍不住詢問。
宋臻搖了搖頭,“應該沒什麼關係。”
隨後,他拿起了手機,考慮到在出租車上,就沒有打電話,而是翻開了自己和李湛的聊天記錄,向他發起了消息。
只是剛打了幾個字,牛全剛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老大,李斌海死了!屍體在海水裏被漁民撈了起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