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嵐聽得秀眉緊皺，“我知道了，謝謝各位叔和姨！”
說着，她立即快步穿過人羣，兩步並作一步跨上樓梯。
季茜緊跟在她後面，隱約還能聽見大媽大爺的聲音。
“造孽哦，那家都是些什麼人！”
“也是可憐可樂和小嵐……”
“可不是嗎？現在來搶人，你以爲他們是真是關心娃娃？不是爲了房子纔有鬼了！”
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季茜也不懂是個什麼意思，但大概能夠理出來，夏嵐家應該是被人上門尋釁滋事，邱森和人起衝突了，而那些人多半是衝着夏嵐來的。
很快，她們到了夏嵐家門口。
大媽大爺的話，不得不說，有些誇張。
夏嵐家裏並沒有季茜想象中的凌亂不堪，只是茶几上的東西有些凌亂，地上還有打碎的玻璃杯，摻雜着一些血跡，應該是打鬥造成的痕跡。
對於老一輩來說，這種程度的衝突，都見血了，的確算得上“翻天覆地”了。
眼下，屋子裏的沙發上擠了四個人，兩男兩女，左右各站了一個警察，似乎在隨時防着他們亂來。
正對着沙發的電視機前坐了個男人，正是邱森，宋臻和一個小女孩站在他旁邊，宋臻正在幫他用紗布處理傷口。
看來腦袋上破了個洞，不是大媽大爺杜撰的。
還有一個警察站在宋臻面前，正在幫他遞醫用膠布。
幾乎是夏嵐一進門的瞬間，正在包紮的邱森就擡起頭來，激動地喊道：“夏嵐！”
宋臻用指頭強行壓住了他亂動的頭，低聲警告道：“別亂動。”隨後視線也朝門口望去，自然看到了夏嵐身後的季茜。
季茜衝他吐了吐舌頭，隨即意識到自己戴着口罩，於是換成了眨眼，然後溜到了門邊規規矩矩地站好，把自己當成了一名喫瓜羣衆。
宋臻放下了手，給遞膠布的民警使了個眼色，那民警立即接着往下幫邱森固定紗布。
坐在沙發上的那些人聽到邱森的話也看到了夏嵐，其中一個瘦的跟猴兒似的男人立即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就要朝夏嵐撲去。
“你幹什麼！”季茜身後的男人錯身擋在了夏嵐面前，目光不善地看向那個瘦猴兒男人。
“夏嵐，我是樂可她小叔，你算那根蔥，憑什麼不讓我帶走樂可！還有，這小白臉又是誰，那裏還坐着一個，這裏又來一個，你一天勾三搭四地和這些男人鬼混，怎麼可能教得好樂可？”
瘦猴兒男人齜着一口黃牙衝着“小白臉”身後的夏嵐吼道，口水噴得到處都是。
“你嘴巴放淨點兒！”邱森和“小白臉”異口同聲道。
“嘖嘖，這些姦夫都挺護着你的嘛？”
“我艹你大爺！”邱森立即從板凳上蹦了起來，給他粘膠布的那民警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揮着拳頭往前衝去。
誰知道這拳頭半道就讓宋臻給截了，宋臻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伸手捉住了邱森的手腕，頭也不回，手上一個使力，邱森立即就蹬蹬蹬地往後退去。
看到這一幕，瘦猴兒男人樂不可支，“大爺大媽你們看看啊，這夏嵐可不是什麼好人，瞅着人模狗樣光鮮亮麗，結果什麼男人都往家裏面帶，怪不得這麼老了還嫁不出去！”
“誰說她嫁不出去？我是她未婚夫，你要是再污衊他，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擋在夏嵐面前的男人太陽穴突突地跳着，氣怒地威脅道。
“哼，不客氣？”瘦猴兒露出黃牙，滿臉諷刺。
民警立即上去拽他，結果他立即換了一副模樣，“哎喲，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民警遇到這種賴皮，頓時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好。
“打人啦！”那人繼續撒潑，下一瞬，他的喊聲立即卡在了喉嚨裏，因爲宋臻從他身邊經過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像是窗外凜冽的風，如刀子一般寸寸刮過他的面頰，不禁讓他的臉又辣又痛，甚至快將他全身的血液都凍成冰了。
隨後，宋臻走到了夏嵐面前。
她面前的男人不由得朝宋臻點了點頭，喊道：“宋副隊，您好。”
“您好，上官醫生，不過，得麻煩您讓一讓。”
可樂和邱森非常默契的同時輕嗤一聲，顯然都不喜歡上官鴻。
上官鴻面子有些擱不住，雖然宋臻說了麻煩，但這話明顯是不認可自己和夏嵐的關係，明明他都說了自己是夏嵐的未婚夫，他卻還是讓自己讓開。
“上官鴻，你走吧。”夏嵐開口講道。
“小嵐？”
“我已經夠亂的了，沒見着這家裏還有幾條咬人的瘋狗嗎！”夏嵐簡直覺得心力交瘁。
“小嵐，我可以……”
“誰是咬人的狗呢！夏嵐你嘴巴放乾淨點兒！”沙發那邊傳來女人尖銳的聲音。
夏嵐卻眼睛都沒往那邊看，而是盯着上官鴻，“你已經讓我被人潑了髒水還不夠嗎？求你了，上官鴻？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上官醫生，有話回頭再說吧。”宋臻不動聲色地隔開了夏嵐和上官鴻。
上官鴻閉上了嘴巴，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退了兩步，但卻還是沒有離開。
“副隊。”夏嵐朝宋臻打招呼，她也沒精力管上官鴻怎麼樣了，隨他吧。
宋臻朝她點了點頭，“來了就好，事情大概我都知道了，調解怎麼樣？”
“調解什麼？有什麼好調解的？這本來就是我們樂家的孩子，她一個大齡未婚的，帶着個孩子算什麼回事？我們也是爲她好！”沙發上又傳來一道女聲，比剛纔尖銳的那道要多了幾分精明算計。
“那我們就去警局，先把打人的事解決了，量刑定罪，其他的跟着再走法律程序。”宋臻說起話來條理清晰，有種雷霆之勢，那四人齊齊一震。
瘦猴兒率先反應過來，“你們都是警察，就欺負我們這些平民小百姓！我們不跟你們去警局！”
“對啊對啊，你們都是夏嵐的同事，肯定都幫她！”
“不去警局，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
“我們就是想要回我們樂家的孩子，你們這些人怎麼能夠這樣？”
……
宋臻也不接話，冷冷地看着他們。
幾人像是唱戲一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各種控訴。
但過了好一會兒，發現沒人搭理他們，尤其是觸到宋臻的那冷冽的眸光，漸漸收了聲。
見他們停了，宋臻輕輕勾脣笑了笑，態度親和了幾分，“幾位說，這是明擺着的事情？”
“那可不！”其中一個女人立即答道。
“行，既然是明擺着的事情，那我們就來好好說道說道。這樣吧，爲了防止你們被警察欺負，乾脆我們把外面的鄰居也叫上，讓大家都聽一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這……”
“這正好打消了你們的顧慮，不然，我們就去警局。”宋臻這話一落，四人頓時住聲。
與此同時，夏嵐鐵青着臉，硬着頭皮朝門口走去，望着站在門口往裏瞅的四鄰，深吸了口氣，隨後說道：“好好的元旦節，打攪各位叔和姨休息了，我家裏的事情各位叔和姨也多多少少知道些，這些年勞煩各位叔和姨照顧，今天樂家找上門來，要和我說理，還要把小可樂要回去，如果各位叔和姨沒有別的事，麻煩來家裏聽一聽，幫我們論論理。”
夏嵐這話一出，門口愛湊熱鬧的大爺大媽立即應聲。
“行嘞，沒問題！”
“我們到要看看，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都是鄰居，誰沒個困難的時候呢？”
“走走走，我們進去聽聽。”
……
夏嵐讓開了身子，把家裏的塑料凳拿了出來，頓時，客廳、過道、廁所和廚房門口，能坐人的地方都坐了人，滿滿當當的。
沒有凳子的，還是像剛纔一樣擠在夏嵐他們家大門口，但已經有人去從家裏搬凳子了。
季茜一開始就站在門邊，隨着人羣擁擠進了門，坐到了靠近電視機的方向，也就是邱森他們旁邊。
其實人也沒有多少，就是夏嵐家這種老式居民樓佈局緊湊，稍微坐了些人就會感覺很擁擠。
季茜粗略數了數，大概有十四五個的樣子，估計都是這棟樓的。
這種場面，莫名讓她聯想到了自家過年時“三堂會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