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黎曜給季茜和韓智嫺請的假並沒有用上,因爲韓智嫺在醒來後不過休息了一個多小時,就和季茜趕回了劇組。
季茜本來想讓她再多休養一下,結果怎麼也攔不住。
後來她索性放棄了,想着韓智嫺忙起來,總比在牀上雙目無神、面如死灰的躺着要強,只好陪她一起回了片場。
至於韓智嫺爲什麼聽勸,季茜琢磨,應該是當時自己說的那句:如果你現在死了,我和千鈺很多戲份都要重拍,前期所有的辛苦就全部白費。
沒想到歪打正着,韓智嫺的確一心求死,卻不願意連累他人。
化妝的時候,化妝師用了很厚的遮瑕霜和粉才蓋住了韓智嫺身上的吻痕,韓智嫺卻木木地坐在那裏任由化妝師擺弄,全程對化妝師驚詫的視線視而不見。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季茜覺得,韓智嫺就好像被抽走了靈魂,變成了一個木偶,對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乎,整個人活着,但心卻已經死了。
她試圖寬慰她,卻並不奏效。
這一晚,因爲怕韓智嫺出事,季茜主動去了韓智嫺的房間,和她一起睡。
“我不會再跳樓的,你回去吧。”韓智嫺淡淡地對她說道,平日裏愛笑的眸子裏如古井無波,幽深得令人有些心驚。
“我想和你睡,行不行?”季茜厚着臉皮湊了上去,直接佔據了她的牀。
韓智嫺看向她,眸光微擡,面部表情竟然是說不出的冷漠。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不說話。”季茜伸手捂住嘴巴。
就在季茜以爲韓智嫺會妥協的時候,她竟然轉身拎起包,看樣子是要直接出門去。
季茜連忙起身拽住了她的胳膊,“你去哪裏?”
韓智嫺看着門的方向,不回答。
那樣的韓智嫺,平靜得竟然令季茜發憷,季茜幾乎是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自己不走,那她走。
她一顆心瞬間墜入冰窟,韓智嫺這是連自己都不理了嗎?
認清楚這個事實,她在心底嘆了口氣,明白這件事情只能徐徐圖之。
鬆開了她的手,季茜看向她,說道:“我不想勸你那些所謂的‘挺過這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或者‘歷經磨難總會遇到轉機’,但智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這幅樣子,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我不希望你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儘管我說這話仍舊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智嫺,我不想失去你這麼個好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好好兒的。我曾經最好的朋友也是因爲挫折後來車禍身亡,這種事情我已經經歷過了一次,不希望再經歷第二次,求求你了,韓智嫺……”
季茜說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發現自己最近真是越來越愛哭了,但是她控制不住。
她這一輩子沒交過幾個朋友,唯一真心對待的,不過一個盛沛白、一個譙夏,再就是韓智嫺。
盛沛白車禍橫死,而譙夏因爲盛沛白與她決裂,想來想去,她身邊竟只有一個韓智嫺。
或許別人有很多朋友,但她季茜卻只剩韓智嫺一個啊……
然而,儘管她如此懇求,韓智嫺卻依舊無動於衷,“我不會尋死,你回去吧。”
季茜點了點頭,抹乾淨了眼角的淚水,“好,不過我不會放棄的。”
說完,她一臉倔強地出了門。
望着季茜的背影,韓智嫺的眸光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門關上,她放任自己身體一滑頹然地跌坐在地板上。
而眼淚,悄無聲息從眼角滑落。
她定定地看着門,不是她不想答應季茜,可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啊。
她已經失去了一切,甚至連自己都失去了,變得那麼骯髒……
她這樣的人,又怎麼配擁有那些純粹、乾淨而又美好的感情?
就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
一路繃着,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間,將房門關上,季茜終於止不住眼淚。
哀莫大於心死,面對這樣的韓智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能爲力。
撥到了宋臻的電話,電話接通,她“餵了”一聲,然後就開始嚎啕大哭。
“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宋臻從未聽過季茜哭得如此傷心,頓時一顆心揪起,連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可恨的是他離她那麼遙遠,只能通過電話來聯繫。
“宋臻,智嫺出事了,她想死,我怎麼都勸不住……嗚嗚……”她哭泣着,“我勸不住她,怎麼辦,怎麼辦?”
“你別急,慢慢和我說好不好?或許我能幫你呢?”宋臻連忙哄道。
季茜不斷地哭着,非常傷心。
“你再哭下去,眼睛會腫的,我會心疼的,今天我生日,這是我的願望,你能幫我實現嗎?”宋臻輕聲說道。
果然,季茜想到生日這一茬,愣是漸漸收住了哭聲。
“乖,把前因後果給我講清楚,我看能不能幫你好不好?”宋臻又道。
想到宋臻心理學家的身份,季茜立即覺得抓住了希望,抽泣着,一五一十地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訴了宋臻。
宋臻也沒有想到,韓智媛竟然做到了這一步。
連自己的親妹妹的都下得去手,遑論季茜!
不過眼下季茜有丁競彪守着,還有黎曜的人看着,人身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就是擔心韓智媛利用網絡輿論。
看來這件事得讓季茜提醒一下她的經紀人,做好防備。
“按照你這麼說,韓智嫺既然願意和你一起回劇組,應該不會再尋死,只是看她的樣子,估計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宋臻如實地幫她分析。
除了韓智嫺,季茜現在肯定聽不進其他話。
“那怎麼辦?”季茜焦急。
“讓她覺得是自己是被需要的,由於責任,她跟你回到了劇組,所以你還可以依法炮製,發掘或者製造她被需要的點。我記得你們一起參加過《萌寵駕到》,可以用寵物轉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她怕狗啊……”宋臻一定是沒看完節目吧,如果是自己,肯定抱着毛毛就能治癒,但韓智嫺,韓智嫺根本就是個僞狗友,這招不行啊!
“除了被需要和轉移注意力之外,還有一種方法,對比。當看到有人過得比自己還慘,自己當下的慘境也就會被襯托得相對容易承受一些,心理上會受到一定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