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她是好意,而且她的手也很暖,可是……
“姐,怎麼你這麼一說我更害怕了……演戲那個是假的,但這個是真的呀!”小樓欲哭無淚。
“我說你這臭小子,你不是男子漢嗎,慫什麼!”季茜恨鐵不成鋼地一拍他的腦門,然後一把將他拉開:“站邊兒去,我在這兒守着。”
季茜拉開他的時候順道往前站了一步。
“可是姐……”
小樓的聲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因爲季茜這一站,恰好就能看到女屍,意外的是她竟然沒有尖叫。
“茜姐,你不怕嗎?”小樓弱弱地問。
季茜一個激靈,轉過頭來苦着臉反問:“你覺得呢?”
“……”低頭看向她死死拽緊的自己的手,感受着那手驟然變涼的溫度,小樓默了。
季茜強忍住恐懼,扭頭斜眼朝右前方覷去。
在她面前兩米不到的假山旁,仰躺着一具女屍,女屍的兩條小腿白生生支着,直愣愣地正衝着她這個方向。
那是種不正常的白,白得甚至刺眼,就好像被水沖洗泡過一般。看穿着打扮,應該是個老人,而且她手上的皮膚全是褶皺,腳背上也是,頭往後掉着,有一半隱在灌木叢下,看不清楚。
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愈發用力抓住小樓的手。
可憐的小樓,兩隻手都差點兒讓她給掰斷了。
“不怕……”季茜死鴨子嘴硬。
“……是,你不怕,但我痛哇……”小樓都快疼出眼淚了。
季茜卻渾然不覺,最讓她緊張的是,和她一起下來的男人竟然蹲在了女屍旁邊!
他在看什麼?
季茜緊張得簡直不能呼吸了,但卻一瞬不瞬的不肯挪眼。
“喂,那什麼,警察讓我守好,不能破壞現場。”小樓突然站出去說道。
男人擡頭掃了他一眼,明明極其平淡的一眼,卻令小樓莫名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彷彿一座大山朝自己撲面壓來,不過想起警察的交代,他還是挺直了背,再次高聲重複道:“我不管你做什麼,不能破壞現場。”
“你從那裏摔過來的這一跤,”宋臻站起身來,指向假山東側的小徑,伸手一劃,比至眼前,“這麼大範圍的翻滾和爬動,現場,早被你破壞完了。”
“你……你怎麼知道!”小樓大驚,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從那邊摔過來的,甚至還爬了一截?
圍觀羣衆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來,紛紛朝宋臻投去注目禮。
他們其實對屍體也很好奇,可一方面小樓阻止他們靠近,另一方面是覺得晦氣,所以都沒有上前,但現在有個人替他們這樣做,他們自然期待從他身上獲取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季茜也好奇,儘量忽略女屍,然後去琢磨地上的痕跡,難道是從這些痕跡看出來的?
正當季茜思考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嘈雜的聲音。轉眼,就見幾個人朝這邊走來。
“魏主任,就是這兒,您快來看看。”其中一個人說着就要帶人過來看。
“等一下。”宋臻突然擋在他們身前。
“你好,我是居委會的,聽小區居民講這邊出事了,所以……麻煩讓一下。”被稱作魏主任的中年男人講道。
“警察沒到,誰也不能破壞現場。”宋臻回道。
“姐,我沒聽錯吧?”剛纔還被宋臻懟的小樓立即轉頭,指着宋臻目瞪口呆地說。
季茜搖了搖頭,“沒,你沒聽錯。”
“請問您是……”魏主任問。
“熱心居民。”宋臻面無表情地回道。
“……”
這回答真絕,季茜不禁吐槽。
不過兩方並沒有對峙,因爲警察叔叔終於出現了。
“退一下,全部都往後面退。”警察立即拿起封鎖線,將圍觀羣衆和現場隔絕開來。
“誰是樓小天?”其中有個警察喊道。
小樓伸出手,“我。”
“你過來一下,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一下你。”
小樓扭頭朝季茜望去,季茜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別怕,有什麼就說什麼。”
小樓這才應了聲好的,朝警察的方向走去。
緊接着,現場勘察、取證、問詢等一系列工作有條不紊地開展。隨着警察的出現,不斷有居民朝這邊聚集,死了個人,在這樣的小區裏,發生在自己身邊,只要聽到,或多或少都會關注。
宋臻已經退到了季茜身旁,季茜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小樓是從這邊滾過去的。”
“他自己說的。”
“啊?”
“他來找你,單元樓在那邊,難不成他還往外走?”宋臻反問。
季茜被問住了,彷彿在他眼裏看到了戲謔的光芒。
她有些不甘,繼續問:“那你怎麼知道他還在地上爬了一段?”
“膽小的人,突然被屍體絆住摔倒,會嚇得……”
“屁滾尿流。”季茜接道,不過說完之後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被下套了。
“不是我說的。”宋臻撇清關係。
“……”
季茜突然覺得牙根有些癢!好想咬人怎麼辦。
不過,恐懼的心理好像突然就淡了。
“隊長,不遠處的湖邊淺灘發現了一條死狗,據圍觀居民講,狗就是死者養的。”一個警察突然喊道。
聽到“狗”字,季茜的耳朵立即豎了起來,忍不住跟着警察的方向望去。不一會兒,就看到從亭子後面的小湖那邊拐過來一個警察,雙手搬着一條狗。
狗的屍體似乎已經僵硬了,渾身溼溼噠噠的,水順着它的毛往下淌着。
季茜有些難受,這一幕讓她聯想到幼時的玩伴邊牧可可,可可是自然老死的,早上她上學出門時都還衝着她搖尾巴,等到下午放學回家後,卻在花園裏發現了它的屍體。
那時候的可可也是硬邦邦的,本來就不光滑的毛髮更是顯得髒亂,和今天的這一幕有些相似。
這是死者的狗?而如今主人死了,狗也死了。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女屍上,然後又扭頭看向被警察放到地上的狗,那樣的體型還有花色……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有惋惜、感慨和議論聲傳來。
“這種颱風天,不曉得要死好多人。”
“就是哦,這老人也是可憐,只有一條狗陪着她。”
“那不是,我估計那條狗是來找她的吧?也是有靈性得很。”
“可憐?你們是不曉得她以前好厲害,她家那條狗也厲害很!”
“哎,這颱風也是造孽哦!”
……
“是它!”她驚訝道。
竟然是那隻長相乖巧,智商捉急的貝林頓梗犬!
“嘶!”她不由自主地提了下後腳跟,臉色一瞬間變得很複雜,然後扭頭朝旁邊圍觀的人問道:“死的人難道是前面桃花園一樓的那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