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氣氛漸漸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林意此刻卻陷入了無盡的緊張中。
日光透過門縫,落在似乎並未散盡的雲霧中,空氣裏氤氳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雙手緊緊抓着被子,心也緊緊揪了起來。
謝辭在她心裏一直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存在,遺世獨立,清遠自潔。
哪怕在知道他已經黑化後,依舊不能改變對他的看法,也還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瘋批。
這樣一個似乎永遠遙不可及的人對自己有意思。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甚至生出了一絲期待與欣喜,愈演愈烈,幾乎快要不可控。
林意呼吸急促起來。
她大概也是很喜歡仙君的吧。
微微挺起腰背,林意偷偷擡眸,果然對上了謝辭那雙漆黑的眼眸。
那雙眼睛裏有太多她看不盡的情緒。
林意縮了縮脖子,整個人幾乎完全裹到了被子裏。
在對視的那一刻她又慫了。
爲了搶佔先機,林意故意岔開了話,“仙君,秦雅寧既然知道了重雲的真實目的,重雲的計劃便不會得逞,我們什麼時候去找蕭颯?”
林意清楚記得秦雅寧的血脈之力中復活的能力是有條件的,只有是爲了心愛之人時纔會真正顯現出來。
這個條件這也是爲了減少別有企圖之人的覬覦。
但卻不能完全杜絕,所以重雲纔會費心心思,甚至不惜使用巫術,也要讓秦雅寧愛上自己。
如果秦雅寧不愛重雲,或者說沒有那麼深的感情,那血脈之力不會起效,秦雅寧也不會因爲失去血脈之力而遭受那麼多的苦難。
往後的種種也會被改變。
謝辭沉思了一會兒,面色顯得有些嚴肅,“現在還不能走。”
語氣是一貫的波瀾不驚。
林意微微有些驚訝,剛剛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重雲手中有一株靈植名爲霜夜,最爲剋制鏡月果,相遇則噬。”謝辭話鋒一轉,“但相融後能將鏡月果功效擴大數倍。”
謝辭的語氣很認真,林意也跟着嚴肅起來。
但心底隱隱有些失落。
默默嘆了一口氣,這都是自找的。
林意臉上的表情似乎從始至終都沒多大的變化,但短短几句話的功夫,謝辭便已經將她所有情緒變化盡收眼底。
謝辭繼續開口,聲音一貫的從容,“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屬,我可以一直保護你,但我更希望往後的時光你能永遠站在我的身邊。”
簡單的話落到林意耳邊,卻再也沒有比這更能震撼她的了。
她望着謝辭,雙眸從這一刻起似乎只能容得下這一個人了。
謝辭微微傾下身子,林意感覺對方的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自己彷彿是被徹徹底底籠罩在其中。
那種感覺並不霸道,甚至可以說平靜溫柔,卻讓林意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就在這時,林意額間傳來一點微微涼的觸感。
林意驟然僵住,手無措地收緊,雙目茫然地盯着近在眼前的人。
幾乎是毫無間隙的距離,又與她還是狐狸時不太一樣,鼻尖只剩下了謝辭身上熟悉的氣息。
落在額間的吻有點涼,就像謝辭那個人一樣,但林意卻感受到了春日裏第一抔雪融化的溫暖。
心裏被擊起的漣漪漸漸遠去,慌張失措漸漸被平息。
“我說過,你隨時都可以拒絕,我不會勉強你。”謝辭的聲音在林意頭頂響起,修長的手指穿過林意散在身後的發間,“但我不需要你感激。”
謝辭明白,他要的不僅僅是林意留在他的身邊。
他會爭取,同樣也會把選擇權交給林意。
林意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謝辭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在了耳邊,烙印在了心裏。
謝辭的手輕輕託着林意的後腦勺,這個姿勢讓她不得不微微仰起頭。
注視着謝辭的雙眼,林意又開始慌了。
她總覺得世間萬物在那雙深淵般的眼睛裏都無法遁逃,包括她自己。
看着剛剛放鬆下去的林意忽然又緊張起來,謝辭低聲笑了出來。
笑聲裏似有別樣的情愫。
林意更慌了。
謝辭低頭,兩人的呼吸漸漸糾纏在了一起。
“不準變回去。”謝辭的語氣嚴肅。
整個人身上的氣質多了幾分清冷的不容拒絕。
林意眼神閃躲,謝辭大概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但他完全不想再經歷一次一樣的“驚喜”。
“仙……”林意艱難地開口。
話還沒說話,謝辭就輕輕壓下,林意所有的話都沒了脣間。
無比溫柔,彷彿是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林意緊緊靠在腦後那隻寬厚的手掌上,慌亂卻又感到無比地安全。
謝辭漸漸鬆了手裏的力道,他感覺得到林意的緊張,他不能將她逼得太急,淺嘗輒止目前也足夠了。
林意眼神茫然,裹在被子呆呆地望着謝辭。
“想變回去就變吧。”謝辭輕輕撫過林意鬢角細軟的髮絲,就像無數次撫過胖狐狸時的樣子。
林意動了動嘴,感覺脣邊似乎還留有對方的溫度,心遲來地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搖了搖頭,感覺謝辭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清冷中又隱隱藏着炙熱,她裹起被子赤腳就躥下了牀。
然後就被謝辭連着被子抱了回去。
林意重新坐在牀邊,看着謝辭幾步走向門口,然後離開了。
背影消失在眼前,林意肩膀耷了下去,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等她重新穿戴好,謝辭纔回來。
見到謝辭,林意眼神多了幾分不自然。
爲了遮掩自己的尷尬,林意打開了原主教裝巫術的那個盒子,重新將寫有復活術的皮革打開來,坐在矮桌前認真看了起來。
既然還要留下,做戲就得做全。
不然到時候連第一步都騙不過重雲,重雲怎麼可能會把霜夜拿出來。
低下頭開始認認真真研究起皮革上的巫術,而且原主教和她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普通人。
如果原主教都能用的了巫術,她未必不能行。
雖然心裏暗自告訴自己要凝神靜氣,但餘光還是沒忍住時不時想要去瞄坐在自己對面的謝辭幾眼。
心裏默默唾棄了自己一句,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巫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