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霆……”
又被嗆了幾口冷水,陸若晴漸漸體力不支了,眼前也有些花起來。
就在陸若晴停頓的時候,身後一直雙目緊閉的女人忽然睜開眼睛,用力把她往水下拽去。
“咳、咳咳咳……”
陸若晴壓根反應不過來,冷水淹沒她的口鼻,頭昏腦脹之下她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好冷……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顧南枝呢?封景霆又在哪裏?他怎麼還不來啊?
顧珊珊真的是封景霆的女兒嗎?他有了一個四歲多的女兒,那她怎麼辦?
封景霆是不是不要她了……
一時間,好多好多的念頭涌進腦海裏,陸若晴昏沉之中意識漸漸潰散。
忽然,一隻有力的胳膊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耳邊是誰的聲音?
陸若晴很想睜開眼睛看看,奈何眼皮彷彿有千斤重一般,怎麼都睜不開。
“封……”
陸若晴好像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眼前徹底黑下來,昏了過去。
……
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小時候,父母不要她,後來是叔叔嬸嬸,他們也嫌棄她是個累贅,再後來是封景霆。
夢裏面,那個男人一遍一遍,用那種很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聲音也是冷的。
他說:“分手吧、分手吧……”
這三個字如同魔音繞耳一般,不斷地在陸若晴的腦海裏迴盪着。
猛地一下子睜開眼睛,入目都是陌生的白色,她又聞到了那種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醒了?”
一張俊臉湊過來,大手放在她的額頭上面探了探,又摸了摸她的臉頰。
陸若晴怔怔看着他,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不說話。
“晴晴?”
封景霆皺眉,摁鈴叫醫生進來。
不到一分鐘醫生就來了,五六個醫生護士嘩啦啦地一起進來。
陸若晴稍顯空洞的大眼睛垂下,看見了爲首的沈醫生,他穿着乾淨的白大褂,一臉嚴肅。
陸若晴像個瓷娃娃一般,任由醫生們給她做檢查。
他們說了什麼,她聽的不太清楚,耳邊嗡嗡嗡的,好像有好多的蒼蠅蚊子在吵架一般,頭也痛的難受。
一通檢查之後,沈時川眼神示意封景霆跟他出去。
病房外面,沈時川收好聽診器,擡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其他的倒還好,不過在水裏泡了不短的時間,肺部有感染,她的精神狀態你也看到了,暫時先住院觀察吧。”
“嗯。”
封景霆點頭,想要轉身回去,沈時川又拉住了他:“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指的是孩子的事情。
封景霆這個人一向謹慎,紅口白牙的話不可信,他只相信證據。
“親子鑑定最快什麼時候能出來?”
“明天早上吧。你放心,我親自經手的,絕對不會出差錯。”
見他一臉的倦容,沈時川也不再多問,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醫生護士們都離開之後,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陸若晴腦袋裏很沉,加上這股讓人討厭的消毒水味道,她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剛剛醫生說她的肺部感染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她呼吸重一點點肺部就難受的厲害。
緊抿着脣瓣躺在牀上。
封景霆回來的時候她看過來,幾秒鐘之後眼睛又轉開,空洞地盯着白色的被子。
他伸手,握住了她擱在被子上面的手,上面貼了幾塊創可貼,在水裏的時候被石子割傷了。
陸若晴沒有掙扎,任由他握緊自己的手。
封景霆在病牀前的椅子上坐下,溫聲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她哪裏都不舒服。
頭不舒服、肺不舒服、可最難受的是心。
陸若晴不想和他說話,輕輕地搖頭之後乾脆閉上了眼睛。
她不開口,封景霆繼續問,“肚子餓不餓,想喫什麼,我讓費嬸做了給你送過來。”
費嬸不是還在放假嗎?
想是這麼想着,但陸若晴沒有問出來,閉着眼睛翻了個身,留給他一個背影。
封景霆就不再說話了,看着她睡。
陸若晴原本不是真的想睡覺,只是因爲不想和他說話,所以才閉上眼睛逃避的。
沒一會兒,有人敲門進來,輕聲說了一句“顧小姐醒過來了。”
然後封景霆就鬆開了她的手,不過起身的時候他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這才隨着進來的人出去。
出去的時候關了病房裏明亮的大燈。
昏暗的光線裏,陸若晴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珠子轉動,盯着白色的窗簾,自嘲地笑了一聲。
原本以爲,遇上了封景霆,是遇上了光芒,一道可以給她幸福安穩的光芒。
可現在呢?
男朋友忽然和前女友多了一個四歲的孩子出來,還是她一直覺得心疼的小姑娘。
雖然這件事情不能直接怪在封景霆的頭上。
可該怪誰呢?
認真說起來,好像誰都沒有錯,可這場感情裏總得有人退出去,總得有人成全。
可是,憑什麼是她?
陸若晴抱緊了被子,眼眶裏有溫熱的液體滴落下來,濡溼了蒼白的臉龐。
生活真是殘忍,在你以爲好運終於來臨的時候狠狠地給了你一記重錘。
她被打的措手不及,沒有一點防備。
不甘心就這樣退出去。
陸若晴咬緊了脣瓣,呼吸過重讓她疼的面部有些扭曲起來,她連忙調整自己的呼吸。
可是,再不甘心還能怎麼樣?
她可以和顧南枝去爭,但是想到顧珊珊,那個讓人心疼的小姑娘,陸若晴的心就敗了。
……
夜裏的時候,陸若晴開始燒起來,一度燒到了四十度。
沈時川說這屬正常,打了退燒針,快天亮時高燒才慢慢退下去。
但沒多久又開始燒起來,她開始反覆地發燒,人也是時睡時醒,醒過來時總是睜着一雙大眼睛,空洞洞的,也不說話。
巴掌大的娃娃臉蒼白的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