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
男人隨手把手機扔在一旁，兩道濃黑的眉毛擰起，腦仁兒有些突突的疼。
應該是生氣了吧。
封景霆頭疼之餘還有些心疼，這麼大冷天的，她真的等了他三四個小時？
小笨蛋！
心裏卻有點暖。
這種被人等待的感覺，他已經好多年都沒有感受過了。
車子路過一家花店時，封景霆讓歐林停車，自己下去花店買了一小束的鬱金香，還有幾支梔子花。
他記得陸若晴喜歡這些。
在車裏看見的歐林一個驚訝，覺得大老闆總算是開竅了，都知道要給女孩子買花了。
……
說是不回山水別墅了，可到了錦繡小區外面陸若晴卻不敢上去。
大晚上的，她這幅樣子回去，珠珠和沫晚一定會擔心的，少不了要逼問她一番。
怎麼辦？
陸若晴一個人在小區外面轉悠，趁着馬路對面的奶茶店關門之前買了一杯熱乎乎的奶茶捧在手裏。
錦繡小區不好上去，山水別墅那邊又不能回去，難道今晚要露宿街頭？
正打算找家便宜一點的酒店應付一晚，馬路對面忽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晴晴！陸若晴！”
這個聲音……
陸若晴一驚，手裏的奶茶掉落在地上，她扭頭，看見了一個瘦瘦的中年男人和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
她的二叔陸勤，還有二嬸常美榮！
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陸若晴一臉驚恐，小時候的某些記憶瞬間如潮水般涌進了腦海裏，身體哆嗦，腳步一下子竟然邁不動了。
“死丫頭，終於逮着你了吧！”
胳膊忽然被人狠狠地掐住，疼痛讓陸若晴猛地回過神來。
常美榮掐着她的胳膊，肥胖的身體力氣很大，陸若晴一下子被她掐的胳膊青紫了一片。
陸勤動手推了她一把，“沒良心的死丫頭，說，你把沫晚藏哪兒去了？”
常美榮指着她的鼻子怒罵，“你一個人沒良心就算了，還敢唆使慫恿我們家沫晚，我、我打死你！”
說着，肥胖的手掌就往陸若晴的臉上招呼過去。
陸若晴條件反射地擡手擋住自己的臉，常美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手上。
“先、先別打。”
陸勤抓住妻子的手，“先管她要錢，這死丫頭有錢！”
“對對對，錢，快給錢！”
常美榮理直氣壯地嚷道：“從小到大，我們供你喫穿，供你讀書，現在該是你回報的時候了！”
“……”
雖然早就習慣了這夫妻倆的無恥，可陸若晴還是再一次的被他們刷新了下線。
居然還有臉管她要錢？
她就是把錢都捐給福利院也不會給這兩隻老蛀蟲一分！
“我沒錢！”
陸若晴往後退了一步，兩隻手已經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包包。
包裏有幾百塊現金和手機，她慶幸自己今天出門沒有把銀行卡揣在身上。
“沒錢？”
陸勤冷笑，一雙眼睛裏都是精光，“沒錢能還得上一千萬的高利貸？”
沒等她說完，常美榮已經撲了過去，抓着陸若晴白色包包的袋子就用力拽。
“再給我們一千萬，就當是還了從小到大我們供你的喫穿用度！”
陸若晴氣的滿面通紅，奈何力氣抵不過這兩人，包包還是被搶了過去。
包裏的東西被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一千萬、一千萬呢？”
常美榮看着倒在地上的東西，什麼溼紙巾幹紙巾、小化妝鏡、口紅……
零錢包裏只有三百多塊錢，還有一箇舊手機，沒有銀行卡。
“我說了我沒錢！”
陸若晴顫抖着單薄的身子吼：“我早就不欠你們的了，你們有手有腳的，能不能要點臉！”
從高中到大學，這夫妻倆就沒有再給過她一分錢，可她不在乎。
累死累活地一天打幾份工，除了賺學費和生活費，其餘的都給了他們。
該還的，她早就還清了！
“沒錢？”陸勤不甘心地看着她，“那那一千萬你從哪兒弄來的？你不是被老頭子包養了嗎，怎麼會沒錢？！”
陸若晴咬緊了脣瓣，冷漠地看着這兩個人。
常美榮見她包包裏翻來覆去地就那麼幾百塊錢，頓時大失所望，“這幾百塊錢能幹嘛啊？”
“你、你再去問你那個老頭子要錢！”陸勤用力抓住陸若晴的胳膊，“好晴晴，你難道忍心看着你叔叔嬸嬸過的這麼艱難嗎？”
她有什麼好不忍心的？
“跟你說話呢，死丫頭，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常美榮氣急敗壞，上前就狠狠地推了一把陸若晴。
陸若晴被她推的趔趄着往後退，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幹什麼呢？”
身後忽然有人大喊一聲，常美榮和陸勤做賊心虛，互相對看一眼之後拿着從陸若晴包包裏搜刮到的三百多塊錢撒腿就跑。
“姑娘，你沒事吧？”
原來是剛剛奶茶店的老闆，打烊之後想起有東西落在了店裏又折了回來。
“沒事。”
陸若晴手心被地上的碎石子扎破了，冒出潺潺的鮮血。
老闆看着地上的狼藉，再看看這姑娘臉上蒼白的面容，問道：“要不要報警啊？”
“不用。”
陸若晴蹲在地上，一樣一樣地把自己的東西撿起來裝進包裏，全然不顧自己手上的傷口。
傷口再疼，也比不上心裏的疼。
原本以爲脫離了那個地方，從今以後不管多苦多累，她咬咬牙，總能過下去的。
可有些人卻總是不肯放過她。
奶茶店老闆不想多生是非，見陸若晴沒事，低聲安慰了幾句就走了。
眼前的視線慢慢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陸若晴眨了一下眼睛，眼淚就掉了下來，滴在她的手上，和手心裏的血跡混合在了一起。
她就這麼跪在地上，默默地掉着眼淚。
人在脆弱無助的時候就容易生出一些傷春悲秋的情緒出來。
陸若晴想到以前的種種，越想越難受，她不知道該怨誰，好像也沒有人對不起她。
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呢？她的生活爲什麼會變得這麼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