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青山被景霆那一腳踹的，下半身差一點就癱瘓了，臥牀養了小半年纔好。”
“封家的老爺子知道之後，不由分說地就打了景霆一巴掌，讓他去和封青山道歉，景霆不去，被——”
停頓了一下，沈時川看着落地窗外黑下來的天色，語氣很沉。
“景霆被他爸爸罰跪在院子裏，用鞭子抽了整整五十下。”
“五十下……”陸若晴感同身受一般，胳膊上面忽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十歲的孩子，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用鞭子抽了五十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尤其這件事的起因還是因爲一個私生子。
“之後，景霆在家裏的處境一下子變得艱難起來，封老爺子在外依舊風流，在家裏，他親自手把手地教封青山學東西，徹底無視了景霆。”
“景霆聽從他母親的提議，大學之後開始住校，他和顧襄陽小時候就認識，但關係好，是從大學之後開始，一個班，一個宿舍，每天去哪兒都一起，漸漸地，學校裏開始有人說他們倆關係不正常，但也只是捕風捉影而已，況且他們倆中間還夾着另外兩個舍友。”
“變故出在大三那一年，裴湛聽從家裏的安排，去瑞士留學，有一段時間，顧襄陽突然就沒去學校了，景霆和另一個舍友剛開始沒在意，直到一個禮拜之後，顧家的人去學校給顧襄陽辦理退學，景霆察覺不對勁，帶着那個叫星夜的舍友大半夜的翻牆去了顧家。”
陸若晴幾乎要屏住呼吸，心跳很快，身體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起來。
之後的話有些難以啓齒。
但已經說到了這裏，沈時川索性一股腦兒地全說了。
“後來景霆才知道，顧襄陽不去學校的那一個星期，是被人綁架了，綁架他的人叫楊柳。”
“楊柳？”
陸若晴失聲尖叫，神色間流露出幾分的惶恐來，她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個人的新聞。
這人好像是什麼黑社會，做了很多的壞事，關鍵是，這個人喜好男色！
那個時候顧襄陽被楊柳綁架……
陸若晴臉色紅了又白，愣愣地看着沈時川。
沈時川衝她點點頭，“當時並沒有人知道顧襄陽的身份，只是見他長得好看，手下的人爲了討大佬開心，悄悄綁了他送去楊柳的住宅。”
“結果可想而知，顧襄陽寧死不從，楊柳就讓人給他灌藥……過程中就讓一幫下屬在旁觀看，事後，奄奄一息的顧襄陽被丟棄在路邊，直到第二天才被早起的清潔工發現。”
“那封景霆……”
陸若晴猜測，封景霆坐牢的事情是不是和此有關？
“那個星夜是個練家子，脾氣衝動，得知顧襄陽的遭遇之後拿了跟棒球棍就衝去了楊柳的住宅。”
“景霆也是氣憤難忍，和他一起闖進去，也是他們倆運氣好，那天剛好有另一撥人也潛了進去，他們那樣的人，仇家遍地，這也不奇怪。”
“我當時人在國外，等我和裴湛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景霆和星夜已經被關進了警察局，一個判了兩年，一個判了三年。”
陸若晴想問顧襄陽當初是不是真的喜歡封景霆，話到嘴邊卻問不出來。
沈時川知道她想問什麼，搖搖頭：“不知道，那件事情之後沒多久顧襄陽就自殺了，只給景霆留了一封遺書。”
“之後景霆在服刑期間多次立功，提前出獄，被他們家老爺子送去國外跟我和裴湛一起唸書。”
“那星夜呢？”
沈時川搖頭，“不知道。”
陸若晴整個人有點呆，腦袋裏一團亂麻。她從來沒想過，封景霆那麼一個風光霽月的人，那時候竟然經歷過那麼可怕的事情。
心臟彷彿被人打了一拳般，悶悶地疼。
眼睛乾澀，想哭卻哭不出來，心裏除了震撼就是對那個男人濃濃的心疼。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你明白，景霆他從小生活的家庭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很努力才走到了今天，你的男人，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他頭腦聰明，身手也不差，你可以完全地相信他，依靠他。”
“我……”
陸若晴被他說的滿臉通紅，知道沈醫生指的是她今天私自去醫院看望封老爺子的事情。
“我知道錯了。”
錯就是錯了，陸若晴雖然不好意思，但也不逃避，而是誠摯地看着沈醫生。
“當時顧小姐說的頭頭是道，我心裏很亂，所以纔會……”
“好了好了。”
沈時川笑笑，“以後行事記得三思就好，我可不是來教訓你的，我先回去了。”
送走沈醫生沒幾分鐘，封景霆就回來了。
他自己開車，車子停下，一雙長腿從車裏下來，隔着那麼遠的距離陸若晴都看見了他臉上的疲憊。
“你回來啦。”
她站在門口迎接，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聲音軟軟的：“喫飯了嗎？”
“還沒。”
“費嬸說家裏有急事，要請幾天假，你想喫什麼，我去給你做。”
陸若晴抱了他之後鬆開，彎腰從鞋櫃裏拿出拖鞋給他換，溫柔的模樣像極了一個乖巧的小妻子。
封景霆的心柔軟下來，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我先上去洗個澡，你隨便弄點喫的就行了。”
陸若晴看着他上樓才轉身進了廚房。
洗菜切菜，她動作很快，半個小時後兩菜一湯就上桌了。
紫菜蛋花湯、西芹炒百合、清炒蝦仁，她的廚藝肯定是比不上費嬸的，但也不會太難喫。
飯菜端上桌卻好久沒有看見他下來。
陸若晴摘了圍裙上樓，主臥的門沒有關，站在門口就能看見窗邊他高大的背影。
封景霆最近有多辛苦，她是看在眼裏的。
抿了抿脣，陸若晴擡腳走進去，站在他的身後靜默片刻，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
“飯菜做好了？”
他轉過來，把她抱起來放坐在窗臺上，低頭把臉埋進她的脖子裏深嗅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