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霏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擰了擰眉，不過還是起身去了外面接電話。
一分鐘後回來。
“我片場有些事情要趕回去處理，晴晴，我已經拜託了護士小姐幫忙照顧你，媽、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
陸若晴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目送着於霏離開。
病房的門開了又關上，陸若晴盯着門口的方向，無聲地勾了一下脣角。
幸好，她心裏沒有抱什麼希望。
可能是早就對父母沒有期望了，所以心纔不會那麼難過。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或許，自己這樣的人就適合一個人孤獨終老吧。
很累。
陸若晴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護士小姐給她量體溫，推着她去做了檢查，回來的時候又幫忙去醫院的食堂買了一份清淡的早餐回來。
陸若晴和她道謝，吃了早餐之後乖乖吃藥。
中午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好了很多。
於霏一直沒有來，好在，她也不抱什麼希望，想着儘快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出院。
等徹底忙完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個人坐在病牀上，不免又想到了封景霆。
他應該發現她不見了吧？
會找她嗎？還是會陪在顧南枝的身邊？
又想到顧南枝胸口上面的那一刀，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應該死不了吧？
封景霆到底相不相信她？
想到昨天他那個眼神，陸若晴心裏還是一陣難受。
就這麼在牀上枯坐了半天，快天黑的時候，陸若晴下牀活動坐得麻木的身體。
桌上有洗好的水果，護士小姐受了於霏的拜託幫忙買的。
拿起一個蘋果剛要喫，眼角忽然瞥見窗戶外面一輛熟悉的車子開進了醫院大門裏。
“啪嗒”一聲，蘋果掉在了地上。
眨眨眼，陸若晴看着那輛熟悉的賓利車，車牌號她認得，封景霆的車？
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她愣了幾秒鐘，反應過來之後就是要跑。
不想看見他，不想和他說話，怕自己會心軟，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動搖。
陸若晴一股腦兒地把東西都收起來，這回連行李箱都不要了，拿了自己隨身帶的小揹包就出了病房。
沒有走電梯，走了樓梯下去。
好在只是三樓而已，慢慢扶着牆壁下去只花了五六分鐘。
這邊是小門，往前是醫院的綠化帶，繞了一大圈前面是醫院的停車場。
這邊她不熟悉，加上身體不舒服，頭腦發昏，陸若晴越急越找不到出口。
撞到了人。
手裏的包包沒拿穩，倒在地上，幾樣東西灑落出來。
頭頂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語氣很不好：“……這麼多人看個人都看不住，眼睛都挖掉好了！”
“……”
陸若晴一悚，肩膀瑟縮了一下，蹲着撿自己的東西，不敢擡頭去看。
東西很快撿好，但還少了一支小口紅。
她四下找，結果發現口紅就在男人的腳邊，只要這個人一擡腳就會踩到。
“……”
在撿與不撿之間猶豫了幾秒鐘，蹲的久了，人又開始不舒服起來。
陸若晴不得已，只能擡頭往上看，看見了一張並不陌生的臉。
高高的個子、一身黑色的休閒裝，梳了個大背頭，嘴裏還咬了根沒有點燃的香菸。
這張看起來英俊和邪氣參半的臉讓陸若晴有些頭皮發麻。
居然是之前借給陸勤夫婦高利貸的那個星夜。
星夜也認出她了，眉梢一挑，拿下嘴裏咬着的香菸，“喲”了一聲，“陸小姐啊。”
“……”
看着陸若晴一副病殃殃的模樣，問了句：“陸小姐這是生病了？”
“……”
陸若晴不回答，他也不在意，走到一旁自己的車子旁邊，拉開車門上車。
“等一下！”
陸若晴走過去，一隻手扒住車門不松，低聲詢問：“請問，你可以順便載我一程嗎？”
“不可以。”
星夜瞥一眼她白嫩的小手，“不順便，不順路。”
“……”
陸若晴鬆開手，嘴巴動了動，什麼都沒說，低垂着眼瞼退到了一邊去。
黑色的奧迪車往前開了幾步又往回倒。
車窗降下，星夜一張不耐煩的俊臉看過來：“趕緊上車吧。”
陸若晴驚訝，不知道他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不過沒時間想太多，趕緊拉開車門上去，把包包放在膝蓋上面，繫好安全帶。
聲音低低的，很軟：“謝謝你……到了外面，你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來就行了。”
星夜沒說話，車子緩緩使出醫院之後匯進了前面的車流裏。
陸若晴攥緊了包包的帶子，上面那個白色的雪人娃娃還在。
“又跟你男朋友鬧矛盾了？”
男人的聲音很清冷，開車時也不忘了抽菸，一隻手夾着香菸擱在窗戶上面彈菸灰。
什麼叫‘又’？
陸若晴並不記得上次的事情了，聞言也沒和他計較，只是搖搖頭。
星夜‘嘖’了一聲，她不說話他也懶得再問，車子慢慢提速，拐進了一條車流較小的道路里。
大約行駛了十多分鐘，奧迪車停下。
外面不知道是哪裏，很陌生的地方，陸若晴從來沒走過。
星夜已經點了第二根菸，問她：“要去哪兒？”
陸若晴臉色幾分茫然，搖搖頭，苦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
好像離了封景霆，她一下子就變得無家可歸了。
“非常謝謝你，星夜先生。”陸若晴真誠和他道謝，“我就在這裏下車吧。”
說着，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就要下去。
一側忽然衝出來六七個手持棍棒、頭髮染的亂七八糟的小混混，看見星夜的車就衝上來。
“操！”
陸若晴只聽見身旁的男人不雅地爆了一句粗口，忽然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到底。
“啊！”
沒料到他會忽然一下子發動車子加速，陸若晴一下子沒坐好，腦袋磕到了車門上，頭昏腦脹之下條件反射地緊緊抓穩了車門的把手。
好不容易穩定心神，從後視鏡裏看出去，正好看見兩輛麪包車在後面緊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