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入宮,直接被擡到勤政殿外,大內總管趙祿迎上前行禮:
“參見王爺。”
秦硯擡手,聽見勤政殿內有聲音,問趙祿:“誰在裏面?”
趙祿恭謹回道:“回王爺,是太子和承王。”
“那等會再進。”秦硯說。
趙祿笑道:“王爺有陛下手令,何需等待。”
說完,趙祿便親自扶着秦硯的四輪椅轎子,將秦硯送入殿中,擡轎椅的宮人把人送到後,便抽了擡杆,鼻眼觀心到殿外等候傳訊。
入殿後一眼就見被罰跪在隔開外殿和內殿屏風處的承王秦照。
秦照等宮人們都退出去後,才趕忙拱手對秦硯行禮,他容貌周,強體壯,皮膚黝黑,笑起來一口白牙十分矚目。
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殿內又傳來啓明帝的斥責:
“……你是禮朝太子,怎可被那些蠻夷牽着鼻子走?有失體統!”
太子語調輕柔的認錯:“是,臣知錯。”
“你!”啓明帝恨鐵不成鋼:“每回說你都這副樣子,朕說錯你了?教了無數遍你怎麼就不會……”
承王跪着,太子在挨訓,秦硯來得不是時候。
想到南書房會書,等他們說完話再過來,誰知四輪椅剛轉了個向,就聽見內殿傳出啓明帝詢問的聲音:
“是小十九來了嗎?”
秦硯只好停下動作,對內殿回了句:“是。”
片刻後,啓明帝從內殿走出,對秦硯招手:“來了還等什麼,進來。”
太子秦朔緊隨啓明帝后,見到秦硯,他略帶書卷氣的臉龐『露』|出笑容,彷彿見救星般與秦硯打招呼:
“見過皇叔!”
秦硯對他點頭回禮,又對啓明帝作禮,太子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秦硯後主動爲他推車進殿。
“父皇,皇叔來了能起來嗎?”承王秦照卑微問道。
啓明帝直接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勤政殿內,龍案上茶水喝了一半,奏摺堆積如山,好幾本摺子同時打開,硃砂御筆隨手擱置在旁。
“你來得好,朕都快被他們氣死了。”啓明帝扶額坐下。
太子無奈嘆息,乖乖站在一旁聽訓,不敢造次,他與秦硯同歲,文質彬彬,和風細雨,寫的一手令大儒們都爲之稱讚的好字,不過除了字寫得好這個優點外,太子秦朔其他面就有點普通了。
說好聽點叫子溫軟,說難聽點叫優柔寡斷,被朝臣們私下稱爲最好相處的太|子|爺。
知道一個太子,朝臣對他的評價是好相處,可不是一件好事。
爲此啓明帝『操』心不已,時常將太子提進宮來教導訓斥,希望他能多一點爲君之道,奈何太子無論怎麼被訓,都只是表面答應,轉過去面對朝臣時還是維持原樣。
“父皇息怒,臣知錯了。四弟跪了多時,不若叫他起吧。”太子溫和勸道。
啓明帝肝火更旺:
“管好你自己再去管他吧。”
太子垂首:“是,臣錯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啓明帝簡直崩潰,揮手道:
“去吧去吧,朕沒命跟你耗,回你的東宮反省去!”
太子沒脾氣的應聲:“是,臣告退。”
秦照哪裏敢惹氣頭上的子,磕完頭就飛也似的跑了。
啓明帝氣得直咂嘴,衝秦硯道:
“朕讓太子接待北遼使團,誰知北遼使團一紙文書,說他們什麼可可爾親王親自來訪,禮朝需同等份之人迎接,你猜怎麼着?他堂堂一個太子殿下,居然的上趕着迎出三裏地外,你說他辦的什麼事!”
禮朝太子對北遼親王迎出三裏地外確不太合適,兩國有邦交,不是從屬關係,但北遼使團是客人,對主家提出這個求本就很無禮,對無禮之人太客氣並不會贏得尊重,只會在今後的外交路上讓人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兩國之交分寸很重,不怪啓明帝生氣。
太子此種行徑皇帝罵得,旁人卻不能評論,秦硯轉問:
“那承王呢?”
提起這個,啓明帝又是一陣頭疼,長嘆一聲:“好勇鬥狠,宮裏的拳師被他打了個遍,這回打的是姜建功,你記得他是誰吧?”
秦硯點頭:“前驃騎校尉。”
“沒錯!人家可是八經在戰場上立過功的功臣,不是受了傷,現在還在戰場上披荊斬棘呢,他倒好,一拳把姜建功的鼻樑給打斷了!下手如此狠辣,御史臺參他的奏本如雪花一般飛到朕的案上!”
“他還不知錯,跟朕說什麼‘比武場上無父子’之類的屁話,堅稱自己贏得光明大,問心無愧。”
“唉,朕的這些子沒個省心的!大軟弱,四暴力,六好賭,七有『毛』病,氣死朕了。”
啓明帝喋喋不休的唸叨自己的幾個封王的子,秦硯有經驗,知道這個時候默默聽着,只搭上一句話,把啓明帝的話匣子打開,那這場談話,不到深夜是結束不了的。
終於,把子都數落一遍後,啓明帝的注意力纔回到秦硯上,問他:
“你知道朕爲何宣你入宮?”
秦硯搖頭。
啓明帝從他的龍案上找出兩本奏摺,展開讀道:
“今參奏康平王橫行無忌,囂張跋扈,損及京兆府……”
讀完之後,啓明帝問他:“你去京兆砸門檻做什麼?有事傳召他不就得了?”
秦硯毫不否認:
“臣弟有錯,陛下直接責罰便是,無需親自宣召入宮,一切罪責臣弟自當領受。”
啓明帝衝他翻了個白眼:
“你倒痛快!”
秦硯不想做無謂的爭辯,直言道:
“陛下罰,下旨即可,若無其他事宜,恕臣弟告退。”
說完,秦硯便離開,被啓明帝喚住:
“怎麼說兩句就走,回來!”
秦硯只好回,啓明帝興致勃勃的湊到他面前,負手躬,目光熱切的盯着秦硯,卻不說話,把冷漠的秦硯得沒再冷漠,問:
“臣弟臉上長花了?”
啓明帝笑着輕問:“聽說……你收了個徒弟?”
原是爲了這個!秦硯心道,面上依舊不改顏『色』,淡淡‘嗯’了一聲。
“宣寧候之女?”啓明帝滿臉寫着八卦。
秦硯反道:“陛下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