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莉看着幾個自覺聚集到了這裏的妹妹們,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
平日裏頗爲跳脫的六姑娘張竹雲這時沒了平日裏的活潑,焦急的咬着自己的指甲,時不時的看着張莉,又看了看柳雲華,那雙大眼睛竟然啪嗒啪嗒的掉出了眼淚。
“柳姨,我們...”
柳雲華緊緊握着手中摺扇,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態度,說道:“你們幾個小妮子要不就回去等,要不就安靜的呆在這裏等消息。”
“這是怎麼了?”
柳夜雨笑眯眯的看着柳雲華,又將張家的幾位女子神情看在眼中,“來你們張府這麼多天,頭一次將你們張家得到這幾位小姐見完啊。
幸會幸會,我乃是越國當下的公主柳夜雨。
姑母,你這麼看着我幹嘛?咦?怎麼不見小七,難不成小七發生了什麼事?”
張竹雅微微怒道:“難不成公主殿下是過來看戲的?”
柳夜雨不予理會,悻悻然對着柳雲華說道:“姑母何妨不接受我的建議?若是姑母早點兒接受我的建議,我也好早點向皇爺爺請旨。”
“住口。”柳雲華閉着眼睛,猶如就要捕食獵物的老虎一般,散發出陣陣的危險氣息。
柳夜雨點點頭,不理會院中的衆人退出了院門。
門外侯着的而是嘖嘖稱道:“公主不怕將那人逼急了?”
“逼急?我又沒有暗殺小七,我疼這個妹妹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讓她出事情。”
二世又問道:“那公主覺得...”
柳雲華神色黯然,望向天空,單手遮住刺眼的陽光,“我覺得或是不覺得又有什麼用,若是希望,還是希望她不要有事,最起碼別落得一個殘疾。”
張家的院子這時候已經將全部的護院打發出去尋找小七的下落,只留有一些貼身護衛沒有動彈。
小七院子的人感受到來自於柳雲華那種,莫名的壓力後,都是不敢說話。
直到有一個丫鬟來到院子裏,說出了小七在張彪院子裏的事情,衆人才放心。
“既然聽到了丫鬟說的,你們就散了吧,半路馬匹驚,繮繩脫落這樣的小事,也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張竹楉小聲說了一個可是,就被張竹雅攔了下來。
柳雲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幾個小丫頭匆匆散去,唯獨老大和老二留了下來,柳雲華說道:“怎麼?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不放在眼中了?”
張莉說道:“柳姨說哪裏話,我這不是留下來等着和您一起去瞧小七嘛,馬受驚跑了,人就算身體上沒有什麼問題,這不是還有什麼心病嗎?”
柳雲華點了點頭望向一言不發的張竹夢,嘆道:“你也不要多想。”
本是想說讓她回去,但是看着張竹夢眼中的執拗,哀嘆道:“你也跟着吧。門外的幾個就不要想了,速速散去,不然就等着喫板子。”
“謝謝柳姨。”
三人走出小七的院子,柳雲華看了看那些離開院子卻沒有回去的小姑娘們說道:“不要多問,也不要求我,趕緊的回去。”
張莉也跟着說道:“幾位小妹快些回去,到時候我們將小七接回來,首先請你們過來。”
幾個小姐也不是什麼不明事理之人,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不休,於是向着幾人施禮拜別,靜靜的看着幾人離去。
張莉先是去求得一道出門許可,而後幾人坐着馬車直奔向張彪的院子。
張家的動靜,一點兒都沒有被遺落,一一被傳入宮中,遞給宮中的天子查閱。
如今的天子,看了幾封書信後,也沒有什麼的表示,只是問着身邊的金吾衛大將軍:“最近宮外的事情有些多啊。”
那名魁梧的將軍立刻跪下惶恐道:“臣知罪!”
皇帝陛下滿臉的和煦,大步走了過來,將那位金吾衛大將軍扶了起來,“大將軍何錯之後,錯的人,該是朕啊!”
“唰”的一下,這下不止是大將軍,皇帝陛下所在的地方,宮女公公侍衛,齊刷刷的跪倒一大片。
小七見到雪怡後,眼神中才有了一些清明,丟掉了手中作爲武器的臉盆。
“雪怡。”
站在桌子下的一衆丫鬟算是稍稍放心,但是依舊是護在左右,深怕這位着了魔怔的七小姐,從桌子上掉了下來。
看着小七身上滿是鮮血,雪怡道:“小姐,您先下來好不好。”
小七還是有些害怕,雪怡在丫鬟的讓路下,搬了兩條凳子走到桌旁,自己站在凳子上,滿臉笑容,輕聲道:“小姐,我扶你下來。”
“小姐。”
“小姐。”
雪怡連續喊了兩聲小姐,小七在雪怡充滿磁性的嗓音下,一步步走下了桌子,“小姐,我陪着你沐浴好不好?”
小七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雪怡笑了笑,對着影韻說道:“影韻姐姐,可以了。”
影韻趕緊揮手讓幾個丫鬟去準備給浴桶加些熱水,重新調製水溫,影韻站在雪怡的一旁,靜靜的接過雪怡褪下小七的衣衫。
小七進入浴盆握住雪怡想要抽離離去的手,雪怡微微一愣,而後笑着望向小七,水浸溼了她的衣袖,也如同全然不知,就這樣保持一個姿勢,任由小七抱着自己的胳膊,直至小七在丫鬟的侍奉下出浴。
影韻遞過來一件衣服,嘴脣微動,想要說什麼,而後嘆了一口氣,簡單的披在小七身上,退了下去。
雪怡靜靜的說道:“小姐,該更衣了。”
小七眼神恍惚,呢喃道:“雪怡,我怕。”
雪怡一把將小七抱住,小七像是沒有什麼直覺,也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肌膚緊緊貼着盡溼的衣袖。
“小姐,別怕,都過去了了。”
小七聽到了雪怡的這句話後,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眼皮耷拉着,漸漸合了下去,手也鬆開了抓住雪怡的手臂。
雪怡將小七抱了起來放在了牀上,將披在小七身上的衣服拿了下來,給小七蓋上被子,將簾子放了下來。
對着影韻說道:“影韻姐姐,讓小姐休息一會兒,等下再撤去這些東西可好?”
影韻點了點頭,對一衆丫鬟擺手,而後自己也走了出去,將房門輕輕合住
張彪在前院裏看見範偉轉身後背上的血漬,然後說道:“範執事你也去換身衣服吧。”
範偉一臉的焦急,望着後院方向,等待着又丫鬟過來說說現在小七的狀況,“無礙無礙,多謝先生關心了。”
張彪冷哼道:“你以爲我有功夫關心你嗎?你瞧瞧你的衣服滿是鮮血,若是我現在看着你吐了出來,你難道不怕折了我的面子?”
範偉一愣,趕緊的轉身,對着張彪說道:“是小人失禮了。”
在張彪的安排下,這傢伙在僕人的帶領下,也下去換衣衫,張彪坐在了院子中的竹椅上,將剛纔發生的事情拋之腦後。
端起竹桌上的一個嬌小輕巧的青花瓷壺,再拿放在上邊的蒲扇,悠然自得。
只是張彪悠哉的時光沒有多久,就被柳雲華一腳破門的聲音吵得興致全無。
躺在竹椅至上眯着眼看着拉扯着柳雲華的張莉和張竹夢,說道:“等下這修門的錢...”
張莉鬆開拽着柳雲華手臂的手說道:“當然是記在我們張府的頭上。”
“那我這受到驚嚇之後的精神損失費?”
“精神損失費?當然也是記在我們張家的頭上。”
“那就好。”
柳雲華聽着兩個人說着莫名其妙的話語,對着張彪說道:“先生將小七安置在何處?”
張彪指了指後院的月門,平靜的說道:“那邊。”
柳雲華直接大步向前邁去,並沒有給張彪好臉色,張莉代柳雲華對着張彪施了一個禮,也是跟了過去,只有張竹夢沒有動。
來到這個院子,心中的躁動突然被撫平。
張竹夢走向張彪對着張彪施禮道:“先生莫要見怪,柳姨也是擔心小七,纔會做出此事。”
張彪依舊是眯着眼睛,將壺嘴放入嘴中,喝起了茶水,滿足的長舒一口氣,對着張竹夢說道:“你很不錯。”
“先生謬讚了。”
“好了,就不要在這裏與我浪費口舌了,你瞧瞧你那個妹妹吧,我這裏不需要你作陪。”
“是”
張竹夢乖乖的告別,向着後院走去,全然沒有聽到張彪在那裏說着“可惜,可惜”二字。
也不知是與小七那一日的真情吐露,還是父母未有歸來後的心結解脫,如今的張竹夢也算是踏上了另一個道家境界,至於是什麼,張竹夢也不清楚,這些還要再向自己的師尊請教。
但是,如今的張竹夢卻是對人有着過去全然沒有過的敏銳感覺。
尤其是剛纔踏進房門的一剎那,她就發現了此地的不同尋常,還是那個更加不同尋常的張彪。
所以,在自己的大姐張莉向着他施禮匆匆表達完歉意後,她又到了張彪的身旁,想要爲二人解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