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又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嗜血之人,給她多點賞錢,讓她回去尋個好人家嫁了吧。在這宮中紅顏變枯骨,陪着我一起變老有什麼意思,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皇后自嘲的笑了笑,“再去尋個機靈的孩子去跟着那個丫頭,哎,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是。”
皇后娘娘乃是當朝的新權貴李家的掌上明珠,李凝然。
懵懵懂懂的李凝然,初至繁華,入住東宮,成爲太子妃,本想着好好的相夫教子,但正值當時新帝遠遊之時,新帝不在的三年的時間,她也只是換了一種身份的尋常女子。
時光荏苒,歲月蹁躚,不知不覺盼到太子迴歸,卻是身份變得更加高貴。
“在這皇宮內院有什麼好的。”
“娘娘,且莫要失言啊。”
......
幾近張家的在外的官員回府,府中的氣氛也是活躍了起來,每個院子以前的下人們開始爲即將回來的各位老爺夫人準備着東西。
柳夜雨也沒有再過來煩自己,小七安逸的躺在椅子上,享受着清晨陽光的舒爽。
千芷進了門,爲小七院子裏準備了早點。
“七小姐,大小姐說了,七小姐先用早膳,然後再到當麻前輩的院子裏和她會和就好。”
今天她要和張莉一起前往張彪的家裏,既然給張彪遞了消息,即使是自己萬般不想見到那個討厭的傢伙,但是想到童謠和月輕衣的狀態,小七還是要親自去看看。
這個府中也只有自己清閒,免得給別人添麻煩,也不想再搭理柳夜雨,於是昨天向張莉述說後,有了今天的事情。
“你要去你的那個哥哥哪裏?”
柳雲華喫着千芷準備的早點,向着小七詢問着。
“恩”
“那我也一起去。”
“柳姨,你上次不是說不想見了嗎?”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怎麼你還不想讓我去嗎?”
“柳姨,我怎麼可能不讓你去呢。”
柳雲華滿意的點點頭,小七看着婷兒說道:“艾呀呀只能交給婷兒姐姐照顧了。”
“請七小姐放心,我會守着呀呀和院子的,這些都是我們這些下人該做的事情。”
“如果那個...”
“如果公主殿下過來的話,我會告知她七小姐不在,至於行蹤我也不知道。”
小七一拍手,“若不是臨近宮宴,我都想再在那個討厭的傢伙家裏再住幾天了。”
“討厭的傢伙?不知道妹妹是說的誰呀?妹妹這是要出去?”
不合時宜的柳夜雨出現在了小七的院子門口,滿眼像是閃爍着小星星一樣,看着院中,小七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個狐狸成精的傢伙。
“沒有”
“是”
小七看着柳雲華竟然回答了是,一副幽怨的看着柳雲華,“柳姨!”
柳雲華笑了笑說道:“我們是要出門,你有什麼問題嗎?”
柳夜雨期待的望着柳雲華說道:“姑母,帶上我一起好不好?”
柳雲華快意大笑,放下手中的筷子,“不行。”
“走了小七,我們要走了。”
柳雲華直接將她拎了起來,全然不理會小七還有一半粥沒有喫完。
“姑母!”
柳夜雨可憐楚楚的看着柳雲華,希望柳雲華注意到自己那雙任憑再狠心的人也要軟化的眼睛。
“走開!”
“哦”
委委屈屈柳夜雨讓開,悽苦的看着小七,竟讓小七心生一種憐憫,只是這種憐憫就被柳雲華的一個滾字,拋到九霄雲外。
“滾!”
柳夜雨眼神瞬間變得正常起來,強顏歡笑的目送柳雲華拎着小七,帶着千芷和雪怡走的無影無蹤。
擦了擦手額角的汗水,“真厲害!”
“柳姨,你這樣子對待一國的公主是不是有些...”
“這有什麼的,放心吧,她現在還要求着我呢。”
“求你什麼?柳姨你以前和這位越國公主見過嗎?”
“沒有。從未見面”
“那爲什麼她會求你?”
“祕密。”
柳雲華從小七懂事起,就一直在張家,對於她的話,小七是深信不疑。至於柳雲華說的請求,小七也沒有多想。
柳雲華低斂眉眼,默不作聲,而後轉過頭,嘆了口氣,“你呀。”
來到了當麻的院中,當麻吊兒郎當的坐在自己屋子的臺階之上,換上了小七熟悉的那身破衣服,臉上又粘着那不知道什麼東西製成的皺紋。
反正沒有江湖中傳聞的仙風道骨,完全是一副市井糟老頭的形象。
小七想要伸手去拽當麻臉上的那些東西,卻是被當麻一把拍開。
“小姑娘,我勸你善良。”
“糟老頭,你這臉上的東西從哪裏弄得?分給我點兒?”
“去去去,這些都是老夫花了大價錢從別人那裏換來的,你休想。”
“切!”小七直起身看了看屋子裏,“糟老頭子,我大姐姐呢?不是說就在你這裏嗎?”
“我徒兒當然是去爲你身後的人去求一張出門的許可了。”
柳雲華盤膝而坐,神態閒適,輕聲笑道:“呦,你個老不死什麼時候學會算卦了?”
當麻一撫長髯,說道:“我觀柳小友面色不好,是否最近心中有什麼鬱結?若是說出來,讓老夫瞧上一瞧,或許可以解你心中苦悶啊。”
“糟老頭子真煩人。”
不多時,張莉進來先是向當麻和柳雲華各施一禮。
“師父,柳姨,一切處理得當,我們帶走了。”
當麻站起身,從一旁的門窗下拿出一個柺杖,拄着柺杖身形逐漸佝僂了起來。
柳雲華淡然一笑,跟了上去,“這老傢伙...”
府外,離張彪那處小院還有兩條街,小七忽然心生不去的念想,但是當麻卻是說道:“這世間哪有什麼三言兩語的不合便要一輩子不見,要是你那新認識的哥哥是那種無膽匪類也就作罷,我一路一來,也聽了你的言語,想必那人也是深謀遠慮之輩。
只是你們年輕人啊,不免有爭強好勝之心,言語上過激也是難免之事。人走一遭,都不容易,得過且過,只要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言語上有一時得失,沒什麼大事。”
柳雲華冷哼一聲,說道:“言語上雖然不看一時得失,但是有錢難買我樂意,小七呀,別聽他們這些自以爲是的老傢伙說教,人呢,自己活得開心就好。”
當麻卻是喜笑顏開道:“是極是極。”
柳雲華也是無奈道:“呦?你這老頭竟然不反對,還要同意我說的?”
當麻爽快道:“這有什麼的,老夫又不是什麼酸腐的儒生,非要找人一論高低,那樣生活失去了多少的樂趣,只要有人說得對,我幹嘛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柳雲華嘆道:“老而彌堅。”
許久沒有見到三人拌嘴,張莉竟然找到了久違的開心之感,以往的那些愉快記憶涌上心頭,不自覺的嘴角顯出一抹明顯的笑意。
到了張彪的院子時,竟然見到張彪親自在外迎接。
“看來還是老頭子架子大,我可聽說了,當時我叔祖來的時候,我這哥哥都沒有親自出門早早的恭候在院門之前。”
“看來我倒是沾了老頭子的光了。”
柳雲華率先跳出車外,打量着這個十分耐看的男子。
“這位便是柳姑娘吧?失禮失禮。”
“你知道我?”
“久仰大名。”
“哎呦現在的年輕人,有你們這種說說客套話的不多嘍。”
當麻裝模作樣的在張莉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顫顫巍巍的走到張彪近前,“病人爲重,就不要在這裏說客套話了。”
“前輩,這邊請。”
“小夥子是那個淮凰張家的什麼人啊?”
張彪恭敬的說道:“小子也就是張家的一個無名小卒而已,不值一談。”
當麻微微一笑,“真是老咯,現在的江湖真是能人輩出啊。”
玲兒眼眶泛紅,顯然是剛纔哭過,攥緊拳頭,指尖刺在手心,讓自己清醒幾分,輕輕的咬住嘴脣,看着躺在牀上的月輕衣。
這幾日,雖然月輕衣安穩了許多,但是月輕衣還是會神志不清,說些不知道什麼咒語一般的話語。
凝視着月輕衣那貌若天仙的面容,如今的病情,卻是爲她添了一絲不似人間的氣息。
不知爲何,玲兒這幾天總是從心中泛起一絲眼前的月輕衣,變得更加美豔之感。
玲兒嘆了一聲,“小姐,早上先生說了,那個傳說中的醫聖當麻,今天就要來了,先生已經在外邊迎接了。”
說着說着,玲兒眼角又泛起淚花,抽泣道:“小姐,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禮儀尊卑,本是要先爲童謠去看病,這些都是成國大戶人家的陳規陋習。當麻雖然看不起這些東西,但是在病人面前也是隻能做出妥協。
規矩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若是因爲這一點兒小事,害得一條生命流逝,當麻可於心不忍。
“人有親疏遠近之分,事有輕重緩急之別。這時候就不要那些俗套規矩了,先爲輕衣姑娘診治一二,纔是當下首要任務。”
當麻點了點頭說道:“像你這般的主人家真是不多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