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放棄自己的天資嗎?
“師兄,我不知道怎麼還能在天玄待的下去”
陸朝陽聞言身子一僵,這幾日以來,雖然沒有人直接說出來,可衆人眼神令他們無處可躲。
“日後,一切物資我都會過目,這黑水河邊,就交給你們了,後方,就交給我”
陸朝陽身子一顫,眼中帶了淚意,重明這麼做又何嘗不是爲了天玄閣呢?倘若日後他人繼位,可還能如此盡心,也只有重明,也只有身爲天玄弟子的重明纔會如此了。
“好,你治你的國,我守我們的邊界”
兩人相視一笑,似是又回到了小時候。重明看着飄的雪:“這雪不知下到什麼時候,師兄多廢些心,每日着人清理帳篷,以防坍塌”
“已經下了多日,還會下嗎?”
“會的,那位殿主說過,會下很久”
他雖然不知道很久是多久,但他知道,短時間是不會停了。黑水河邊的雪一直在下,重明是在一個小雪的日子離開的。
霍雲站在延州城的城牆上,看着一隊人馬離開,“待這邊的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們也迴天玄閣”
陸朝陽疑惑:“我們不在這裏駐守嗎?”
“天玄閣和長與山不能單獨留下駐守,只能派弟子協助各派”
兩派出現了叛徒,仙門中哪敢讓他們獨自駐守?陸朝陽一聽這話,心裏涼了涼,他偏過頭看向一邊。
“走吧”
鬱州城外
長源落在一處院子外,偶爾從院子裏能聽到幾聲嬰兒的哭聲,他嘴角笑了笑,還是那麼能哭。
身後驀的想起腳步聲,長芳不贊同的聲音傳來:“帝君召你回去的意思就是她這一世不再受命薄的掌控,全看天意,你不可插手啊”
“時間已經到了,快隨我回去”
“再等片刻”
“長源!”
長源驀的轉身,一雙眸子裏沁了寒冰:“她這數百年喫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誰能有我更清楚?這一世,我要給她平安順遂”
“可少主本就是來歷劫的!”
長源轉過身子:“盡人事聽天命”
忽然,遠處跌跌撞撞跑來一對夫妻,口中不住的喊着:“我的孩子,娘來了,娘來了”
“爹來了,爹來了”
兩人跑進院子,衝進室內。隨即傳來哭聲,還有嬰兒的哭聲。
“女兒啊,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在室內,一名少婦眼角流着淚,“爹,娘,你們快看看孩子”
那名婦人抱起包裹中的孩子,抹着眼淚:“我兒命苦,多災多難,爲娘恨不得替你啊,我的兒,嗚嗚~”
“孩子長得真好看,這眉心怎麼還有個胎記?”
“這胎記有什麼的,這胎記長得也特別,也好看”那中年男子說道。
躺着的少婦枕頭邊橫着一個護身符,她嘴角扯了扯:“我身子是不行了,她爹也戰死了,以後,以後孩子就要勞煩爹孃了”
“春花,我的春花,嗚嗚~我的兒啊~”
長源就是在這哭聲震天的時候進了院子,他敲了敲門。
那中年男子抹着眼淚出去,直接僵在了原地。
“爹,誰來了?”
春花掙扎的起來,除了她生產時隔壁阿婆來幫忙,誰也不曾來過,這個時候誰會來?
長源步入室內,他的視線先落在了嬰兒身上,隨後纔看向春花。
“仙,仙人嗎?”
春花驀的就想起小的時候見過的一個姐姐,和那個姐姐的感覺好像。
“我來養她,你願意嗎?”
幾人瞬間呆愣在原地,長源又說道:“你可願意?”
長源說完視線忽的一滯,他又道,“你那個護身符是我家裏人送的”他只是想讓她更放心。
春花驀的就流下兩行淚,她的身子她知道,就快不行了,爹孃還要顧着哥哥嫂子一家,家裏條件又不好,如今有這仙人般的人願意養的孩子,她有什麼不願意的呢?
她直接跪在牀上,對上長源磕頭,長源手一擡,春花下拜的身子被扶起。
“你,不必拜我”
那婦人醒悟過來:“閨女,你,你要把孩子~”春花攔住她娘要說的話。
“娘,你別說了,這也許是她福氣呢?我願意,我願意的!”
“孩子,你可想好了?嗚嗚~爹孃可以替你…”
長源轉身出了房門,院子中有一棵桂花樹,此時開得正盛,只是這小院委實太破敗了,樹下的桌子搖搖欲墜。
那名少婦命運多舛,此生能走到這一步,已多虧了她牀頭邊護身符,待來世,該會投個好人家。
身後漸漸傳來腳步聲,長源回身,春花抱着孩子,在兩人的攙扶下走向長源。
“倘若你不捨得,我可以過幾日再來”
春花笑笑,她將臉貼向懷中的嬰兒,流着淚道;“我身子不行了,這幾日只想讓爹孃好好陪陪我”
越留越捨不得。
長源上前接過孩子,春花訝異,他這般謫仙般的模樣抱孩子竟然很熟練。
長源像是期望,像是在對春花保證:“她這一世,定會平安順遂”他話說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那對老夫妻張着嘴說不話來,春花好似有心裏準備一樣,沒有那麼驚訝。
只是又流下了兩行淚:“爹,那桌子上是什麼?”
長源留下了兩瓶丹藥,他不能像鳳羽那般延長人的壽命,可至少,能讓她少受些苦。
“你要將她抱去哪裏?”長芳在後面追問道。
長源長袖一揮,身子飄了很遠,“我很快就回來”
“長源!你不能!你回來!”
只是這幾句喊聲長源再也聽不到,他極速往一處飛去,她不能再送回長生殿了,否則,將來的路都是一樣的。
他在落日時分到了一處院子,院子中只有一個人在看着手中的書信。長源飛身落下。
正在看書信的重明猛然一驚:“你!”
一頭銀髮,渾身強大的氣勢令人無可忽視。他到這裏來做什麼?
“不知前輩到此來,可有要事?”
長源直奔主題:“你可願意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