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靈清手一擡:“前輩不必多禮,喚我靈清就好”
少年人不急不躁,不慌不忙,溫和而又有禮。
他剛來長生殿的時候,聽雨四人也是對他行了大禮,那時候他才知道大醫官的地位有多特殊,他不習慣幾人尊稱他爲“大人”,糾正了幾次,衆人才願意隨着鳳羽喚他靈清。
越靈清的言行舉止讓星衍既意外又驚喜,這大概是鍾離爲鳳羽做過最好的一件事了。
聽雨幾人上前躬身:“星衍真人”
星衍一一看過去,眼尾微微泛紅:“這幾年,辛苦你們了”
鳳羽開口道:“好了,別站在這裏了,裏面說話”,聽雨接過幾人的籃子,去準備茶水。
待坐定後,星衍視線落在鳳羽的眉間,“那夜我就在寧州城外,可還是沒趕上”
已經都過去了,鳳羽便不想多提。
“你這幾年去了何處?他們呢?”
星衍是孤兒,自小便是在長生殿長大,沒怎麼下過山,“我到處遊歷了一番,一年前本想回來的,奈何當時被困住了腳”
“我們幾人也通過信,樂央回了南海,她還有一位至親在世,季空去了歷山,他一進歷山,就不想回來了”
歷山,上一任殿主鳳奚身隕之地。
殿內一陣靜默。
聽雨端了茶:“餘真人呢?”
星衍搖了搖頭:“自下山後,就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不知他去了哪裏?”
“餘真人修爲高,應該不會有事,該是去各處遊歷去了”
雪和問道:“真人都去哪裏?說給我們聽聽吧?”
星衍瞧見鳳羽正在出神,開口道:“小的時候聽長源大人說,他是從朝雲國抱回的我,我便先去了朝雲國,隨後又去了東海”
“朝雲國?就是南面那個特別富庶的嗎?聽說那裏的百姓過得最安逸”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那裏確實不差”
鳳羽喝了口茶,手攥着杯子,拇指一直在扣着杯子的邊緣,越靈清掃見,突然開口:“不知道真人可見過鍾離大人?”
他這一開口,幾人都愣了,若說聽雨幾人這三年真的對誰心存埋怨了,不是星衍幾位真人,而是鍾離。
在鳳羽無數個煎熬的日子裏,幾人心裏對鍾離的敬意早已被鳳羽的傷痕累累所抹去。
星衍一怔,隨後道:“路上聽仙門中人提過,鍾離大人一直在各處仙山採藥,下山時救助一些百姓和一些仙門中人”
聽雨幾人心裏更難受了,他可以救助百姓,可以救助仙門中人,可爲何就是不回長生殿?
第一年的時候,微霜幾次要求下山去尋鍾離,卻都被鳳羽呵斥。只有聽雨在一旁抹淚,她家殿主,心裏也是很失望吧?
鳳羽示意:“這是我們今日去後山採的果子,你有幾年沒喫過了,嚐嚐吧”
星衍伸手拿了個果子,入口酸甜,和過去的味道一樣。
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一個小胖童跑進來,對着鳳羽敷衍的行了一禮,身子一轉就去拉越靈清的手。
越靈清擡頭向鳳羽看去,果然,鳳羽眉間一皺,對着他擺手。越靈清只得起身,那小胖童臨走之前還不忘端一盤果子。
聽雨幾人見怪不怪,星衍驚訝道:“方纔,那是樂歸?”
風鳴:“咱們長生殿要是還有第二個結巴,殿主該離家出走了”
“哈哈,啊哈哈···”
聞言,幾人都笑了,彷彿驅散了故人歸來的生疏感。
風鳴又解釋道:“自從靈清來了長生殿後,樂歸就粘上他了,他現在眼中只有能陪他玩的靈清,正好,我們都能落個清靜”
樂歸以前眼中也只有長源和鳳羽,對其他人能給個眼神就不錯了,可是沒想到越靈清得了他的眼緣,在越靈清空閒的時候總拉着越靈清陪他玩。
“他這口喫的毛病怎麼還沒好?長源大人怎麼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樂歸在長源面前基本上沒開過口,即使開口,大多也就是,好,嗯,是。
偶爾開口說一句長的,長源也不介意他的結巴。
鳳羽開口道:“我已經讓靈清着手給他治了”
星衍神情凝重:“我在外面聽到一些謠言,不知道你們最近可下過山?”
鳳羽示意她說。
“不知從哪興起的,說殿主半仙半魔,乃是墮仙,我聽到後便忙着趕回來了”
聽雨幾人一愣,神情倒沒有星衍的凝重之色,笑道:“哪個門派是沒事做了嗎?”
“西南異動,有人想要我們長生殿出手,只是這手段讓人噁心了”
“魔宗?”
風鳴幾人神色變了,這幾年除了雪和下過幾次山,對外間的事他們毫不關心,早已忘了那百年之約。
鳳羽卻不怎麼在意,“不用管這些,他們又進不來”
這倒是,以星衍的修爲都未能進來,更何況其他人?
“可是,殿主就不下山了嗎?”
鳳羽手執杯子,莞爾一笑:“我現在這個樣子,可還有人認得出?”
聽雨幾人先是笑了笑,隨後笑意僵在臉上,他們幾人都是下過山的,怎麼?殿主這次不讓他們跟隨了嗎?
“殿主?”
“我過幾日準備下山,你們在山上也罷,下山逛逛也好,不用跟着我了”
微霜抗議:“那怎麼行?”
鳳羽只是微微擡眼,那一眼不容置疑,微霜避開了她的視線,低着頭,滿臉不願意。
聽雨忙笑着道:“我去準備飯菜,微霜去給真人準備房間”
星衍:“我回後山祠堂”,她見幾人想問又不開口的樣子,心裏一酸,笑道:“我不走了,以後就留在後山了”
鳳羽點點頭,她知道星衍是孤兒,她一直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
“聽雨先去準備飯菜,長源在後山,你去見見吧”
星衍略有些驚訝,以往鳳羽基本不在衆人面前提及長源,她們不在的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心神一動:“雪和陪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