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江行舟的聲音,鳳羽起身拉開門。
“好了嗎?好了就快些走吧,咱們跟着第一批出城的隊伍,這樣纔不會太顯眼。早飯在車上用,都給你準備好了。”
鳳羽轉身回去拎上自己燈籠和糖人。極其利落。
“走吧”
溫嶠與葉衡兩人看着鳳羽一手拎一個小玩意走了出來,待看清那花燈,溫嶠忍住笑:“這,這燈好生特別。”
“不好看嗎?”
江行舟忙在後面使眼色,眼都要抽了。
溫嶠會意,“嗯,還行。”鳳羽覺得他回答的有些勉強。
鳳羽又看向葉衡,葉衡神色倒是自然:“挺好看的。”
鳳羽這才道:“我覺得它一般,既然你們都覺得它好看,那我就把它掛在馬車上吧。”
幾人:······
江行舟回過神來,走得飛快,嘴裏嚷嚷着:“那是本少主的馬車,你能不能···”
鳳羽手一揮,燈籠的手柄處直接釘進了馬車車簾的上方,那力道···
江行舟總算知道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鳳羽不解道:“你昨天不是說它最好看嗎?”
本少主那是覺得說它最好看嗎?本少主那是覺得它最像你!
一院子的人憋着笑,錦書不忍看自家少主那五彩繽紛的臉,上前道:“幾位公子快上車吧。”
鳳羽拿着糖人上了馬車,江行舟生怕她將糖人釘在他的紫檀小茶几上,身子一躍鑽進了馬車。
在小榻下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個巴掌高的小瓶子。他長舒了一口氣。
“糖人可以放這裏面”
鳳羽將糖人放進去,不高不低,正好,青色的瓷瓶插着一個蝴蝶糖人,別提有多好看了。
江行舟將食盒中的早飯擺好後,才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看着眼前正坐等着喫的鳳羽,怎麼欠錢的成大爺了?
鳳羽看着桌上的兩盤包子,兩個小菜。用眼神詢問江行舟。
“都是素的,放心喫吧。”
鳳羽這才喝了兩口粥,拿起包子小口的吃了起來。江行舟一早也沒喫東西,看鳳羽喫得那麼香,不由得也吃了起來。
江行舟喫完後,端茶漱了漱口。鳳羽還在喫。
“你這小身板還能喫的。”就是挑食,不好喫的也沒見喫幾口。
鳳羽瞥了他一眼,那當然,本殿主還在長身體。
鳳羽從上了馬車一直喫到出了城門,太陽漸漸升上來,路上皆是從城外進城的村民,肩挑手抗着各種器物,有的手上還拉着個孩子。
鳳羽趴在窗邊,饒有興致的看着三三兩兩的人,鍾離大概是去爲這些人義診了吧。
他不喜那些世族大家,豪門商賈,也不喜仙門百家的人,一生只鑽研醫術,爲窮人看病。
小的時候鍾離一下山,鳳羽就抱着他的腿不想讓他走,他總是說有好多和自己一樣大的小孩子在生病,逼得自己不得不鬆手。
可她分明記得長生殿的有一冊札記中說到,長生殿的大醫官是要隨侍殿主的,她不明白,鍾離爲什麼不遵從這個規矩。
長生殿的札記中明確記載,歷任大醫官,只要與殿主情投意合的便可結爲夫妻。
她不知道什麼叫情投意合,也沒有札記中所記載的什麼殿主與大醫官心神相通。
她只是想有一個人陪着她。
直到有一天,她問了出來,並且問完很後悔。
她一直忘不了當時鍾離的眼神,怎麼會那麼奇怪,好像不是在看自己,又變得有些淡漠。
他說:“抱歉,你的大醫官我還沒給你找”
隨後,他便下了山。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直到日暮時分,才恍惚着回到殿中。
她看着聽雨她們那幾張極其稚嫩的臉龐,才反應過來,原來鍾離是她的大醫官,長生殿的上一任殿主。
原來,他真的只把她當成妹妹,當鍾離再回長生殿時,她開心了便會叫聲幾聲哥哥,鍾離眼中越發的寵溺,只不過,是另一種而已。
想到此處,鳳羽從車窗邊轉過身子,趴在小几上,手拿過青瓷瓶。
江行舟眉一挑,湊上去笑道:“怎麼?你要吃了?”
鳳羽眼睛彎了彎,伸出舌頭湊上去舔了一口。好甜。
江行舟就坐在她的對面,近在咫尺,他清楚的看到鳳羽伸出的粉色小舌頭從糖人上面滑過,那一瞬間,江行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你直接咬不是更好?”
鳳羽看着那糖人,歪着頭道:“蝴蝶翅膀會斷的,我只是想嚐嚐味道,並不想喫它。”
說完又舔舔嘴脣,像是在回味。
“要喫就喫,好像本少主買不起似的,到了下個城,本少主給你買個百八十個。”一副小家子氣。
鳳羽看向那糖人,江行舟又覺得她像是在看其他的。只聽見鳳羽說:
“那不一樣,這是我的第一個糖人”
第一個總是不一樣的,因爲真的會記得好久好久。
就是這句話,印在了江行舟的腦中,刻在了江行舟骨髓裏。
“下一站是哪裏?”
“咱們先歇在石塘鎮,然後纔到晉寧縣,你知道晉寧嗎?那裏的石榴又大又圓,汁水飽滿,一直是朝中貢品呢?”
能有長生殿後山的好喫嗎?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江行舟眉頭一皺,外面傳來嘈雜聲。
“怎麼回事?”
“少主稍等片刻,我去問問”錦書在外回答道。
鳳羽掀開簾子往外看,前面停了不少馬車,路上堵得結結實實。
錦書快速跑過來,掀開車簾,一臉凝重。
“少主,前面路封了,石塘鎮發了瘟疫”
瘟疫!可這條是唯一能到明州的路,不到明州,怎麼去天玄閣?
“少主,葉公子說咱們馬車需要先掉頭,找一個空曠的地方再行商議。”
“先調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