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嘀咕歸嘀咕,小落還是警惕的看了看這旁邊的人,好像並沒有誰在跟蹤自己。言攸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在暗中監視着自己。
她略略地放下心中警惕,騎着黑糉快速地朝宮中飛去。
還沒有到壽康宮,就聽到一片歡聲笑語。
待近處看了看,是五皇子昭棋。
昭棋總是這般,說話不緊不慢,表情到位。特別是對於太后那可是實打實的親密無間,真誠親切簡直是溢於言表。
“你怎麼還來這裏了,不是直接去東宮嗎?”看到小落過來,太后問道。
“總是怕祖母擔心,過來告知一聲。”
“世子出發了。”
“是的,趕在城門外追上了她。”
“祖母,還是縣主的功夫好,如若你派我去,我就不見得能追得上言世子。”昭棋什麼時候都不忘記給小落的讚譽添磚築瓦。
“言世子可是昭和的舅舅,說到底還是一家子人啊。”
“我不是也喊舅舅嗎?”昭棋不高興的委屈說道。
可真是好笑,一個大男孩這般的撒嬌,小落算是見識到了。
“好啦,好啦知道你關心落兒。”
“落兒,你快些回東宮吧,陳公子也派到東宮去了。”
“爲何?”小落問道。
“這是太子跟要的,而且面奏皇上,皇上也允了。”昭棋笑盈盈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待她的誇獎。
那個嘴欠的。
雖然人是挺好的,功夫也不錯。
可總是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呢。
“難得五殿下肯忍痛割愛!”小落的語氣中明顯有調侃的語氣。
“不可亂說。”太后佯裝不悅道,
“棋兒說你功夫再好也難敵四方暗哨,就把陳玄給你當幫手去了。”
“祖母,我是去東宮當女官,又不是去當侍衛。”小落不相信太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實在是想問個明白。
“而且那陳公子功夫那麼好,我可打不過他。”
只是太后裝糊塗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打不過就是對的,你女孩子家家沒事老跟人打架幹嗎?你就跟那陳家公子好生相處吧。”
看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昭棋相送小落出壽康宮。
“你是故意的吧,陳玄的母親是慕容夫人,她的身份可不簡單。”小落試探地問道。
事實上自己知道自己的師傅是慕容後,她就想到了京城還有一個慕容夫人,而且是尊貴的高高在上的人。
昭棋不知母親和太后之間的計量,太后心裏是清楚的。她又爲什麼要同意陳玄來東宮呢?莫非是怕我多心還是說防着我?
又或是說真的爲了我好,讓陳玄暗中保護我。
“他進東宮是太子哥哥要的,而且又請命的父皇,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剛纔祖母叫我過去就是安撫安撫我的。”
搞了半天他還是受害人。
小東好懸一口中氣沒有噴出來。
算了,反正陳玄這個人應該是心不壞吧。
遠處的東宮已經是光亮一片。前不久還是暗黑一片的東宮因爲新主人的到來而變得光明起來了。
從這條甬道過去,每隔半里就有一盞畫燈照着,走在這路上倒也亮堂的很。
正廳,太子和吳氏兩人正在喝茶。
是的,太子已經正式的賜封了,前兩天那禮炮聲聲、浩大無比的太子賜封禮還如在眼前。
太子身着一身紅的不能再紅得耀眼的四爪蟒袍,滿面紅光。在皇上和百官的見證下,祭宗祠、拜天地,熱熱鬧鬧的一天下來,可算是把所有的流程都走完了。
可令人納悶的是,太子賜封之後吳氏並沒有賜封。
按理說,有家世、有地位、有美貌,要按缺點爲什麼的話,那大概就是缺個嫡子吧。
難道皇家也跟平民百姓家裏一樣,沒生個兒子就沒有地位嗎?
所以這會兒吳氏正在跟太子嘔氣呢。
“我剛剛賜封,還不便於跟父皇提你賜封的事。”大皇子能當上太子,吳家可是功不可沒的。沒有平津候在後方做陣,他哪裏有這麼輕鬆就能當上太子。
所以,對於平津候的唯一嫡女吳氏,他也只有尊敬的份。當然事涉及到父皇臉前去爭一爭,該讓的時候只能讓吳氏讓一讓的。
“當然不是要你去提,要那些百官是幹嗎的?”吳氏氣的很,自己的父親年齡一大把還被調到平津港給父親打海盜去了,自己的親弟弟被皇上看得不順眼禁在家裏,自己現在可真是孤立無援,唯一的指靠就是大皇子,可大皇子卻是這般說法。
“爲什麼要她過來當女官?”眼角撇到了小落,吳氏沒好氣的問道。
看來小落是撞到了槍口,太子心中有些不悅地轉頭不說話,女人啊可都不是善茬。
“參見太子,參見娘娘。”雖說沒有封太子妃,可到底是太子明毀媒正娶的正室,娘娘的稱呼實在是實至名歸。
“言女官這是出宮剛回來?”吳氏挑眉問道。
說實話,剛纔沒有近看這會兒近身看下,這吳氏打扮的還真是妖豔。渾身上下裹着一身淡紅色的薄紗雲錦裏衣,領口處恰到好處的露出了完美的鎖骨。她就像只高傲的雄雞一樣嗷嗷的叫着,似乎着宣示着她的身份和地位。
那紅豔豔得發亮的流蘇玉簪子,無一不配合着那輕拂暗動的裙襬。
“稟娘娘的話,我奉太后娘娘的令出宮送些東西給承恩公世子。”小落髮現自己還是喜歡跟男人打交道。
簡單,明瞭。
“不要以爲所謂奉太后之令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你可是這東宮的女官。”
還沒有冊封成太子妃呢,你還能這麼般囂張。
“是。”小落咬牙切齒的回答,她氣得不是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吳氏對太后沒有一點點的尊重。
“聽聞女官功夫超絕,特別是輕功那是連陳公子也比不上,”說罷線縫般的眼睛竟是轉了個圈道,
“今天是女官上任第一天的好日子,不如就在太子的寢宮爲我們守夜如何?”
小落簡直就是驚呆了,驚的不要不要的。這個吳氏的腦袋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她可是一個堂堂的朝廷任命五品女官,可不是哪個奴婢丫頭,更不是她吳氏可以隨意使喚的侍衛,替她站崗,她這是抽什麼風。
小落不知如何回答,看了看眼太子。
而此時此刻的太子,眼睛都沒有動一下,似乎在沉思着什麼又或是說他根本就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
沒有助力,只能自己上了。
可小落也知自己現在是不能跟誰擡槓上,先忍忍吧。
是啊,忍一直是自己的天性。在昭寺裏忍着童年的玩樂就是爲了取悅師傅,忍着不出寺的好奇也是爲了師傅的開心;在言府學習一板一式的規格也是爲了符合自己世家女子的身份,只有在壽康宮,在那裏可以......
“本宮......”
“本娘娘在問你的話呢?”大概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妥當。
小落微微退了半步低下頭。
吳氏心滿意足的擡了擡下巴,轉而柔情滿色地嬌滴滴地說道,
“殿下,不如我們早些安歇吧!”
太子點了點頭,衝着小落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看着那一眼,小落明顯的感覺到他與在壽康宮前幾日哭訴着謝尚宮的狀態完全不一樣,說不上來。
陰贄!
難不成他那日是裝成這樣的嗎?
再聯想到第一次在西行亭的初遇,那一身勁裝意氣風發的樣子。
真是雲霧山中人。
想到自己等會兒還是爲這兩人守夜,她也是沒由得脾氣就上來了,是不是那個陳玄又多嘴了吧。
入夜微涼,儘管是盛夏可到了午夜時分還是止不住的有些打顫,大概是三皇子那次的餘毒未清,時不時的身上總是涼意陣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一件水藍色的披風從天而降!
“披上吧!”是太子的聲音,不大卻在這寂靜的黑夜中顯得如此的清楚。
這個時候能有一個披風還真是雪中送炭。
“謝謝殿下!”小落立即起身後退了兩步,有這麼一個容不得人的娘娘,與太子保持一定的距離是必須的。
“我又不喫人,你離那麼遠幹嗎?”顯然太子感覺到了。
嗯,怎麼說呢?說你夫人眼裏容不得一粒沙?
可自己是沙子嗎?
小落一時沒有回話。
“質兒就是這般,不要太在意就好!”大概也是察覺到了或是說怕太后知道了有些不妥當。
“下次我會說說她,你儘量也不要來後宮了。”
其實太子能這個時候出來安慰安慰和及時送出披風出來,他人還是不錯的。只不過是這好感剛剛升起,就冷到了底,因爲進門口的時候他丟下一句話,
“五弟託我好照顧你,算是盡到心意了!”
原來是李昭棋!
我還有這個好命,在上書房託了他的福,在壽康宮也有他的幫忙,直到來到這東宮還是有他在照應着。
我是不應該感謝他?小落心中默默地想,連太子走以及陳玄過來的時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