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玥試圖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脫了外衣搭在她腹部以下的部位，不由分說地伸手就將人背在背上，只道：“我帶你去大夫。”
“不用。”女子推了蘇清玥一把，卻絲毫沒有力度，索性一口咬了下去，也沒什麼力度，但夏季衣服單薄，足以留下兩排齒印。
蘇清玥沒理，揹着女子就朝巷口走去，“打胎歸打胎，若我放任不管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你會失血過多而亡。”
見蘇清玥是真心要救自己，女子也軟了聲音，沙啞無力道：“要救我不要帶我去醫館，去巷子前面的拐角第三家……”話還沒說完，人就暈了過去。
若是不去醫館有個地方安置人家，蘇清玥也是有辦法救她的，便按照女子所言來到拐角處的第三家，這是一戶極爲普通的人家，黑漆漆的小木門連個鎖都沒有，半虛半掩着，蘇清玥來不及敲門直接一腳踹開朝裏奔去，結果走進去她就傻眼了。
廊子下正坐着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婆，白髮蒼蒼，兩眼無神，正點着一個小爐子在熱水，聽到聲音忙問：“是彩兒回來了嗎？”
聽到了親人的聲音，彩兒努力地睜開雙眼，虛弱道：“奶奶，是我。”又看了眼正揹着她的蘇清玥，“奶奶，我帶了個朋友回來。”
“奶奶好！”蘇清玥忙打招呼。
老人家笑呵呵的，“好好，彩兒快帶朋友進屋裏去吧！彩兒，晚上留人家喫個飯。”
彩兒：“嗯，好。”
按照彩兒的指示，蘇清玥揹着她回了閨房。
老人家滿是褶子的臉笑得眼睛成一條西縫，孫女長這麼大就沒交過什麼朋友，難得帶一個朋友過來，老人家這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
只是，明明是兩個人，爲何只聽到一個人走路的聲音？
回到房間，蘇清玥將彩兒放到牀上，並按照她的指示從櫃子裏拿出月事帶和乾淨衣服，又打了一盆水進來，她本想幫忙清理的，可彩兒說什麼都要自己來。
脫下衣服，一股濃濃的腥味兒撲鼻而來，還伴着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蘇清玥知道那是什麼，饒是沒什麼好怕的，可再也忍不了這個味道。
“我出去找個大夫來。”蘇清玥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她不放心。
原主生成兒的記憶她讀取地模模糊糊，只知道是半睡半醒間被產婆塞了個什麼藥丸到嘴裏，這才順利生下成兒，可這人工小產的事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
此時的彩兒已經虛弱的臉色蒼白，柔若無骨地躺在牀上，兩隻大眼睛空洞洞地盯着牀頂，“不用，死不了，去抓些止血的藥就行。”話說着，兩顆晶瑩的淚珠從毫無血色的面頰上滾落下來。
蘇清玥退了出來，到街上抓藥。
來到一家藥房，蘇清玥直接言明家裏有人不慎小產輪胎，坐堂的大夫給開了幾副止血和調理身子的藥，她覺得還是不夠，又花了一百八十多兩買了三支二十年的老山參和兩盒手工製作的阿膠，出了藥房又在集市上買了兩隻老母雞和一大筐雞蛋，這才大包小包地回到小院。
她來到廚房支起爐子，先煮了幾個雞蛋，然後一邊熬藥一邊將老母雞宰殺清理。
“姑娘，你叫什麼啊？”彩兒的奶奶一臉慈愛的微笑，摸索着門框慢慢挪步來到廚房，蘇清玥趕緊上前要扶着老人家坐下。
“我叫玥兒，奶奶您快坐下吧！”
老人家不領情，拍了拍蘇清玥的手笑道：“彩兒好不容易帶回來一個朋友，奶奶這就做些好喫的。”話說着，老人家已經轉身來到竈臺旁。
“不用了奶奶，我有銀子，一會兒去街上買幾個菜回來就行，您先坐下好好休息。”面對一個慈祥的老人，蘇清玥只能實話實說，還塞了兩個剝好的雞蛋放到老人家手裏，“您慢慢喫，別噎到。”
“唉……”老人家重重地嘆出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蘇清玥回頭隨口問：“奶奶您是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了嗎？”
“沒什麼，就是想起我家彩兒小時候的一些事，那時候不像現在這樣，和正常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追在老婆子後面甜甜地叫着奶奶，如今……”
蘇清玥看出老人家的欲言又止，遂問：“是家中發生什麼變故了嗎？”
老人家沉默半晌，一聲悠長地嘆息聲迴盪在廚房裏，兩行混濁的淚水停留在臉上的褶子裏，又忙用衣袖拭去，“罷了，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
人家不願意多說，蘇清玥也不好多問，心裏卻在想，這對祖孫二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老母雞已經被清理乾淨，蘇清玥將整隻雞放到罐子裏，又切了幾片姜一起用小火慢燉，待所有的事做完，外面的天已經不知不覺地黑了下來。
蘇清玥把藥倒進碗裏，又拿了三個雞蛋端着碗來到彩兒的房裏，此時的彩兒剛剛醒，正背靠着牀欄在發呆，見蘇清玥進來，不禁擰眉，“你怎麼還沒走？該做的已經做了，不必覺得欠我什麼，你可以走了。”
她不明白這個女人爲何會跟蹤自己，但整個下午也是真心實意爲自己忙前忙後，她都是看在眼裏的，正好自己本打算墮胎，被她踢了一腳倒也省去熬藥的功夫了。
這樣想着，彩兒就覺得小腹處一陣陣地抽痛，不由得弓了身子。
“把雞蛋吃了，一盞茶的功夫後再喝藥。”蘇清玥淡淡道，搬來一個凳子，將東西全部放上去，低聲道：“對不起，當時是本能反應，沒想那麼多。”
她本以爲這姑娘買墮胎藥參加什麼宅斗的狗血劇情，沒想到懷孕的人是她自己，顯而易見藥是爲她自己準備的，所以對一腳踢得人家小產這件事雖有自責也沒多大愧疚，倒是自己折騰了一個下午，對這個彩兒也沒第一眼那麼反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