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她們知道,蘇家人都是好人,是比那些親朋好友還要好的人。
她們也都暗暗發了誓的,這輩子不嫁人了,就待着在蘇家效忠蘇家,尤其是最崇拜的蘇清玥。
在這個女性被不斷壓榨的封建社會下,蘇清玥的大名早已遠播,不知不覺間活成了每個女人都想活的樣子,敢做,敢爲,敢拼。
而花容和月貌,則是她的鐵桿迷妹。
滿腦子都是掙錢投資的蘇清玥哪裏知道她們想法,最近幾天一直在思考廠房建立的事情,對底下員工也是本着“我給錢,你幹活”的公平思想,也從不拿花容和月貌當僕人,向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好喫好喝大家都有份,。
“好吧!”
在花容的殷勤期待下,蘇清玥又吃了幾塊,花容這才心滿意足地將另外一盤送去對面,亦得到了成兒的一句禮貌道謝。
等花容送完果盤過來,蘇清玥端起果盤一邊喫着,一邊同花容一起朝家走去。
“這梨挺甜的。”蘇清玥又吃了一塊,將果盤遞過去,示意花容也嚐嚐。
花容也不拘謹,拿起牙籤也吃了一塊,確實很甜,可心裏更甜。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二姐!”月貌急急慌慌地跑來,面色煞白,中間還差點摔了一跤。
蘇清玥臉上的懶散蕩然無存,心裏“咯噔”一聲,眉頭緊鎖。
能讓心寬體胖的月貌急成這樣,必然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畢竟這丫頭這是個火燒眉毛都能淡定喫飯的性子。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蘇清玥過來低聲道,又瞄了眼涼亭,生怕月貌的大呼小叫吵到他們,見沒人探頭過來,這才稍稍放了心。
花容嗔怪月貌:“多大的人了,怎還這麼莽撞?”
“二姐,陽光酒樓出事了!”月貌直接忽略花容,一臉緊張,卻壓低聲音道:“鍾公子派人來家裏,讓你趕緊去鎮上瞧瞧,據說是咱們的菜喫死了人。”
蘇清玥面色一青,眉頭瞬間皺成一個川字,原本潔淨的眸子射出兩道寒光。
在成國,涉及到人命官司,可都是要以命相抵的大罪!陽光酒樓的食物若真喫死了人,罪名一旦成立,酒樓被封是小事,可身爲東家之一的蘇清玥難逃其責,怎麼着也得判個十幾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愣在原地思考片刻後,蘇清玥擡腿就朝馬廄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問,“三郎小妹呢?”
“三郎和黃公子一起上山打獵去了,小妹和鍾公子一起出的門,現在應該也在鎮上。”花容亦步亦趨跟在蘇清玥身後,立馬回答。
蘇清玥嗯了一聲,神情嚴肅地叮囑道:“老爹和大哥如果問起,你們先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就說店裏出現一點小問題,我要去解決。晚飯之前我若沒回來,今晚就不回來了,不必等我。”
二人連忙應聲,月貌還想再說什麼,欲言又止之間,三人已經來到馬廄。
蘇清玥一躍騎上流風,正要絕塵而去,就見明決陳卿和三郎這三人神色匆匆地從外面趕回來,神情比此時的還有嚴肅幾分。
尤其是明決,高大的身形自帶一股戰將之風,快速走起路來腳底生風,一身青衣獵獵翩翩,俊美剛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我同你一起去。”明決果斷道,還不等蘇清玥拒絕,人就已經騎上二灰。
蘇清玥瞧見他額前的髮梢上還沾有水漬,就知他是剛從河邊回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不必勸我,我絕對能幫上忙。”明決淡淡道,口氣乾脆且自信。
也罷,多個人就多把力,蘇清玥也沒拒絕,頷首同意後,三郎立刻上前,忐忑不安又堅定不移道:“我也要去!”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安心在家待着,他必須要去,哪怕是幫二姐跑跑腿也是好的。
蘇清玥哪裏肯同意,拍拍三郎的肩膀,當即就道:“放心,有師兄陪着,我不會有事,你安心在家裏等我消息。”
說罷,也不等三郎拒絕,二人一同抽響馬鞭,消失不見。
山坡上,明燁舉目眺望那兩道身影,深邃的眸子沉了沉,一股若有若無的酸味兒隨風消散。
明決能跟着去,他是再放心不過的,只是心裏卻很舒服。
鎮上,陽光酒樓門前。
“……就是你們的東西喫死了我男人,我們本就無兒無女,他這一走,我還怎麼活下去啊!……”
擔架上是名已經死去的中年男子,屍體已經僵硬,頭髮豎立,裸露在外的皮膚有大片紅腫,深紫的嘴脣邊還有少許白沫,再往下看,脖頸處還有幾個手指掐過的紅印。
一大羣圍觀羣衆將陽光酒樓堵得水泄不通,朝着地上的人和酒樓指指點點。
“真沒想到,小龍蝦居然真的能喫死人!”
“怎麼會這樣?我幾乎每天都在喫,也沒見身體有什麼不適,咋他一喫就死了呢?”
“哎呦,誰說不是啊,我男人昨兒個還買回四斤,我們全家可都吃了的,也沒見出現什麼問題啊!”
“死了就是死了,而且就是喫他們家的東西死的,人證物證都在,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衆人議論紛紛,有人出言詆譭,有人開口維護,一時間分爲兩派,不知誰喊了聲,“縣丞大人來了!”
對面的巷子裏,鐘鳴緊緊拽着幾近發狂的小妹,任由她又捶又打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這件事蹊蹺的很,你現在衝出去根本幫不上忙,還會把自己搭進去!你要是出了事,我到時候怎麼向蘇姐姐交代!”
鐘鳴苦口婆心地勸說着,豆大的汗珠順着面頰往下流,俊麗的面容又急又燥,卻努力裝成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擡眼看向陽光酒樓,只覺得午後的陽光格外刺眼。
此時的小妹哪裏肯聽他的話,就像是一頭髮瘋的小母獅,髮髻碎散,小臉因激動而紅撲撲的。
“瑾兒姐姐還在裏面,我要把她帶出來,要不然就遲了!”
話音剛落,得到消息的縣丞大人已經親自帶人過來,剛落馬就朝酒樓疾步過去,面色難看至極,爲人父母官的氣場更是不怒自威,逼得好事的圍觀者後退數十步,紛紛禁言不敢多說半句。
“放開我!”
縣丞大人一來,小妹更急了,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急上千百倍!
鐘鳴依舊不爲所動,小妹一氣之下氣血上涌,也不管後果,直接對着他的肩膀就咬。
鐘鳴痛呼不已,倒抽一口涼氣,肩膀立馬塌下去一半,即便如此,抓緊小妹的手還是沒敢松。
官兵已經來了,小妹這時候衝出去,作爲陽光酒樓的一員,自然少不了要被帶回衙門審問,到時候嚴刑逼供不至於,但在牢房裏蹲兩天卻是難免的。
小妹是他帶出來的,若沒安全帶回去,護短的蘇家人和無情無義的表哥,還不得把他當場給撕了?
就當是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危着想吧,他不能放手任由小妹衝出去。
夏天衣物穿得薄,小妹這一咬也是下了死口,片刻後,腥甜的液體隔着衣服流進嘴裏,神志也清醒了不少。
鬆開嘴,再擡頭看鐘鳴時,眼底滿是淚水,帶着哭腔哽咽道:“對不起,我只是擔心瑾兒姐姐……”
鐘鳴痛得五官擰成一團,嘶嘶地抽着涼氣,瞥了眼鮮血淋漓的肩膀,咬牙安慰道:“這個時候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減少損失才最重要。
你放心,我已經派人送信告知二姐,等二姐一來,我們再商量該怎麼辦。”
那邊,仵作在屍體上檢驗片刻後,來到縣丞大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後,縣丞大人的老臉瞬間冷了下來,遂道:“都抓起來,酒樓查封!”
嚇得腿肚子打顫的陽光酒樓衆人,包括段老闆在內,早已六神無主,甚至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任由官兵過來將人連拖帶拽給帶走。
瑾兒倒也淡定,跟隨在大部隊的最後面,一眼瞧見巷子裏的鐘鳴小妹二人,不動聲色地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衝動。
帶了斗笠的蘇清玥和明決趕到時,陽光酒樓已經人去樓空,還被貼上非常明顯的“X”字封條,蘇清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小妹眼尖,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一下子就認出自家親姐姐,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不管不顧地直接衝了過去,將鐘鳴拋之腦後,一邊跑着,眼淚還不爭氣地往外流。
“二姐,他們都被抓走了,瑾兒姐姐也被抓走了!嗚嗚嗚……”
在見到小妹安然無事之後,蘇清玥這才稍稍放了心,一邊警惕地看了眼四周,一邊抓着小妹轉身來到旁邊的巷子裏,縱身一躍翻過圍牆就跳到陽光酒樓的後院裏,明決鐘鳴也不甘落後。
後院裏,往日熱鬧非凡的陽光酒樓,此時卻寂靜如斯,給人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