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爹爲了節省空間將成兒抱在懷裏，又極其寵溺地理了理小傢伙的衣衫，成兒揚起頭顱甜甜的喚了聲爺爺，聲音軟軟糯糯的，清脆好聽。
蘇清玥想找個話題同這個孩子套近乎，可腦海裏搜索了半天也沒什麼有用的信息，不禁有些失望。
“哥，像成兒這麼大的孩子，學堂裏一般都會叫教什麼？”蘇清玥開始找話題聊天。
蘇大哥一怔，顯然沒料到蘇清玥會突然問這種問題，略作思考道：“像《四書五經》《幼子雜記》這些都是必須要教的，不過咱們家成兒自幼聰明伶俐，早在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將這些東西倒背如流，所以現在他跟隨童試班的孩子們一起學習。”
一邊說着，還一邊摸着成兒柔軟的頭髮，眼底心底都是藏不住的驕傲和寵愛。
童試班，一般都是十幾歲的孩子讀書的班級，其中還有不少連秀才都沒考上的成年人。說白了就是科舉制的入門考試，誰過了誰纔行資格正式參加科舉考試。
蘇清玥雙眼閃着崇拜的小星星，柔聲提議道：“我記得六月初有一場夏闈，要不讓成兒去試一試？
考不考得上秀才不打緊，主要是讓他見見世面長長見識。”
此言一出，馬車裏頓時寂靜無聲。
要知道蘇大哥十二歲考上秀才已是整個清水鎮歷來最年幼的學子，而且還是故意在家拖了兩年纔去的，如果蘇玉成六歲就去考夏闈，要是沒考上被人嘲諷一場也就罷了，可若是考上了，小小年紀就如此出類拔萃，恐怕今後容易引來無故禍端。
蘇老爹垂下眼瞼，搖了搖頭當即否決，“再等幾年吧，樹大招風。”
“我覺得爹說的有道理，這件事先不着急，以後再商議。”蘇大哥也點頭同意。
眼瞧着蘇家兩個主心骨打退堂鼓，蘇清玥的目光定格在成兒失落的小臉上。
她想了想，道：“老爹，大哥，咱們爲什麼不問問成兒的想法？”
蘇老爹和蘇大哥相視一看，皆意識到自己的疏忽，一齊看向成兒。
蘇清玥知道他們這是明白了，便衝成兒溫聲道：“成兒，不要聽我們怎麼說，關鍵看你是怎麼想的，大膽地把心裏話都說出來，無論結果是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蘇玉成完全沒料到大姑會這麼說，微微怯弱的眸子掃過車裏所有的人，在衆人殷切期待的目光下抿了抿蠢小聲道：“我……想去……”
每個孩子都是驕傲的，更何況是有本事有實力的孩子。
成兒的回答早在蘇清玥意料之中，只見她揚了揚嘴角得意道：“爹爹大哥，你們聽見沒，成兒想去考，你們就應該讓他去，不能攔着。”
蘇老爹難得瞪了她一回，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蘇大哥蹙眉，目光流轉在這對母子之間，最終嘆息道：“罷了，既然如此，爹就尊重你的選擇。”
得了父親同意的成兒高興極了，立刻撲進蘇大哥懷裏蹭了蹭，又拿出一塊山楂糕孝敬爹爹。
一旁的蘇清玥饒有幾分羨慕地看着，沒說話。
就在失神的時候，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遞過來一塊桂花糕。
蘇清玥心田一暖，也沒用手接，而是微笑着湊過嘴一口吞下。
馬車悠閒地回到梨花村，一家人大手拉小手歡歡喜喜地回到家，可就在經過客廳看到那一堆新衣服時，個個都傻了眼，錯愕不已。
“這……又是誰給咱爹咱哥送禮了嗎？”三郎指着幾包衣服問道。
蘇小妹撇撇嘴，“三哥你傻啊，誰沒事幹送禮送衣服鞋子的，不應該都送黃白之物嗎？”
蘇家父子“爲官”清廉，雖從不收禮，但每年也有不少人“登門拜訪”，三郎小妹已經見怪不怪。
蘇清玥歪着腦袋將賣雞柳的事全盤托出。
衆人驚歎不已，尤其是三郎小妹立刻就下主意，決定不去學堂了，要跟着蘇清玥賣雞柳發家致富，卻被蘇清玥一記眼刀子瞪回去後立馬禁聲。
當晚，三郎小妹忙得跟過冬的倉鼠似的一邊喫零食一邊幫蘇清玥切雞肉醃製雞柳，瑾兒打下手。
一時間，整個廚房裏熱鬧非凡，角落裏都飄着歡聲笑語，最後竟連蘇老爹也加入進來，並叮囑蘇清玥，明天要訂購一百斤雞胸肉纔行。
倚在門口的蘇大哥喜形於色，燦若星辰的眸子裏點綴着星光，揉了揉蘇玉成的腦袋。
“成兒，這樣的大姑，可還喜歡？”
“喜歡。”
蘇玉成不假思索道，又覺得自己回答地太快，咬了咬脣瓣沒再說話，眼神卻飄向蘇清玥柔弱的背影。
“成兒。”蘇大哥嘴角含笑，蹲下來牽着成兒的小手，薄脣輕啓道：“每個人跌跌撞撞成長的路上都會犯錯，或言語、或行爲、過品格，外人可能會一直揪着這些過錯不放，可作爲血濃於水的家人，我們能做的就是一起分擔、一起承受、一起改變，這就是我們蘇家對家人這個詞的定義。”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大哥既認真又嚴肅，雖然很溫柔但也不乏提醒的意思在裏面。
蘇玉成明白爹爹的意思。
他垂下黑曜石般的眸子，眼底星光破碎，兩行淚水從面頰上流出。
曾經的他也想過，爲什麼爺爺和爹爹對大姑犯了這樣的大錯卻只是簡單的責備幾句，而不是使用極端方法墮胎或者送人之類，現在想來，大概也都是抱着父親這樣的想法，纔會對“姑姑”寬容備至，對自己這個“意外”也大方接納疼愛有加。
因爲他們都這樣覺得，一家人就應該彼此包容，相互輔助，攜手共進！
幾息間，蘇玉成已經豁然開朗，拭去眼角的淚水，揚起認真的頭顱道：“父親，我懂了！”
蘇大哥欣慰，將成兒擁入懷裏，稱讚道：“好成兒！”
第二日一大早，養了五年的老馬嘴裏吐着粗氣將這一家七口人倖幸苦苦地拉到鎮上，終於在蘇清玥和瑾兒賣完雞柳後，來到一家養馬的馬廄裏迎來了新夥伴。
蘇清玥花費三十多兩銀子買了一匹年輕健壯的好馬，又砸進去十多兩銀子將馬車改裝擴大了些。
就這樣，蘇家有了第一輛兩匹馬齊驅的寬大豪華版馬車，瑾兒激動得抹眼淚，三個孩子也是又蹦又跳歡喜不已。
當晚，蘇清玥端着一碗蓮子羹來到書房，趁機詢問當日她暈倒後，那個帥氣小哥哥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