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的蘇清媛也不算矮,只到蘇清玥腦門兒,調皮可愛的小圓臉上有三道指甲痕,還冒出幾滴圓潤的血珠,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扯破,脖子裏的紅色肚兜肩帶隱隱綽綽。
“你們兩個先進去換身衣服,這裏的事交給我處理。”蘇清玥淡淡道,語氣不容拒絕。
她的話好似一盆涼水,將三郎四妹一下子澆清醒過來。
二人這纔想起,剛剛這羣人都是被二姐給打趴的!
還有她說話的語氣,怎麼跟往日截然不同?
兄妹倆滿眼震驚,都怔怔地看着蘇清玥。
人,還是那人,卻變得陌生反常,不似從前那般卑微膽怯傻里傻氣,原本無光的的鳳眼此時卻靈氣逼人,眼底還透着一股狠勁,微微上揚的嘴角溢出一抹自信驕傲。
只是……頭上的籮筐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二人相視一看,齊齊茫然搖頭。
一定是受傷壞了腦子!
要不然性格怎能說變就變呢?
“還愣着幹什麼,快帶小妹進去!”蘇清玥催促三郎。
三郎一個男孩子光着膀子無所謂,可小妹一個姑娘家,大庭廣衆之下這樣衣衫襤褸實在有損清譽形象。
弟妹兩個還沒回過神,就已經被蘇清玥拉着推進了門。
門扉掩上之際,二人只看到蘇清玥眉清目秀失血過多的蒼白臉色,卻沒看到嘴角那抹陰惻惻、連鬼瞧見了都要心慌的笑容。
三郎自我安慰:二姐武藝高強強悍無比,定當不負所望,打趴這羣王八蛋!
“三哥……二姐她……不會有事吧……”蘇小妹弱弱道,哭得鼻子紅彤彤的。
雖然她極其討厭這個二姐,可到底是親人,她也不希望二姐出事。
三郎拍了拍小妹的肩膀道:“二姐武功這麼高,肯定不會有事的!”
蘇小妹攏了攏衣服,“三哥你胡說什麼呢,二姐又蠢又笨,怎麼可能會武功?”
話音剛落,蘇小妹就愣住了。
三郎也迷了。
對啊,又蠢又笨的恨嫁傻二姐性格突變也就算了,又是什麼時候學的武功呢?
門外。
蘇清玥掐着腰站在臺階上,揚着下巴睥睨底下的一夥刁民,那姿態像極了高高在上的皇家貴女,驕傲而不可褻瀆。
欺負她弟妹的人,蘇清玥怎會放過?
她的目光定在李王氏身上,冷然道:“李王氏,我記得你那朵簪花是我花了六十文銅錢跟你買來的,銀貨兩訖後就是我的東西,你說偷,又是幾個意思?”
“你胡說,就是你偷的!何時花錢來買的我怎麼不知道?”李王氏抵死不認。
蘇清玥秀眉一挑,“好吧,就算是我偷的,可你們昨日就已經看到我戴,卻爲何非要在今天趁着我父兄不在家的時候帶人前來討要?
像這種偷盜事件,不應該當着我父兄的面揭穿,好讓他們爲了維護名聲多給些賠償嗎?”
李王氏啞言,臉色開始泛白,一時想不出話來應答。
蘇清凌在衙門任職師爺七年,迄今爲止就沒有他查不出的案子,她本就胡謅誣陷蘇二傻子,又豈會有熊心豹子膽敢當面質問蘇大哥?
李王氏目光閃躲怔愣兩秒後,突然指着蘇清玥大聲辯解道:
“胡說,明明就是你這傻子偷去的!老孃之所以昨天沒找你,那是因爲老孃太忙,沒功夫過來!”
“哦?太忙啊?”蘇清玥拉長聲音餘光瞥過她旁邊的劉嬸兒,勾脣冷笑道,“是忙到只顧着和柱子爹在草垛裏偷情嗎?
我可是親眼看到過兩回的,就在劉嬸兒家屋後最大的那個草垛裏。”
此言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李王氏跟吃了砒霜似的目眥欲裂,驚恐萬狀。
與此同時,反應遲鈍的劉嬸兒已經發了瘋似的朝她撲打過來。
上一秒蛇鼠一窩的兩個悍婦情同姐妹,下一秒卻爲了男人和自尊已經開始撕逼大戰,粗魯地叫罵聲和扯破衣裳的呲啦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蘇清玥點頭讚歎:果然,農村婦人間的打鬥“非禮勿視”啊!
都是常年幹活的農家婦人,手腕上多多少少有些力氣,李王氏個頭身形都偏瘦弱比不過劉嬸兒孔武有力,加上沒人上來拉架,李王氏只能單方面被李王氏虐打在地,頭髮衣衫掉了一地。
不一會兒的功夫,李王氏被打得像豬頭,衣不蔽體地半癱在地上,嘴裏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是罵蘇清玥還是罵劉嬸兒。
劉嬸兒打得累了,直起身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王氏氣喘吁吁罵道:“好你個小**,虧我拿你當親妹妹看待,你他媽的居然不要臉敢偷我男人!今兒個要不是蘇二姑娘提醒,老孃都不信!”
李王氏的男人早年間上山打獵受傷導致不舉,此後就有不少傳言說李王氏時常耐不住寂寞流轉於各戶人家,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劉嬸兒始終堅信李王氏的姐妹情。
可她爲什麼會相信蘇清玥呢?
因爲蘇清玥是衆所周知的傻子啊!
傻子是不會說謊話的!
至少原主從小到大都沒說過慌,這一點整個梨花村的人都心知肚明。
蘇清玥也正是抓住這一點才趁機說出那樣的話,爲的就是想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收回點兒利息。
“嗐,這叫什麼什麼事兒啊!真想不到李王氏是這樣的人!”
“走了走了,有什麼好看的!偷人家男人被打也是活該!”
“我呸,下賤胚子就該浸豬籠!”
看好戲的衆人人唏噓不已,一邊罵着一邊逃離現場,身後卻傳來蘇清玥的一聲清冷如冰的厲呵,“都給我站住!”
衆人腳下一頓,與此同時,一個重達兩百多斤的石頭滾兒滑過頭頂落在他們正前方,在地面砸出一個半米多深的大坑,嚇得衆人呆若木雞面色慘白,紛紛噤若寒蟬地回頭看着這個性格突變的暴力女。
蘇清玥咧嘴一笑自帶一股邪魅之風,像極了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紅脣輕啓道:
“霍三娘,一年前你拿了我的蠶絲荷花帕子至今也沒還回來,想必是被小秀兒做了嫁妝帶去婆家了,我也不要了,就按三百文的價格賣給你吧!”
蠶絲荷花帕子是去年蘇大哥花了兩百文送她的生辰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