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腦海裏迴盪着爺爺說的話，面色蒼白無比。
表妹沒看上的人，其中也包括他。
雖然他心裏很清楚自己的各方面條件都比不上表妹，但是當真的聽到的時候，心裏還是不舒服。
一路上心思重重，也沒注意看路。
拐彎的時候沒注意，突然和什麼撞到了。
他低頭就看到一個瘦瘦小小，彷彿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就要繞過他離開。
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那個，你衣服破了……”
大概是衣服太過於破舊，剛剛摔倒的時候，刮到了地上的石頭上。
張小草連忙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看不到。
從另一個方向試了一下，也看不到。
她以爲眼前這個人是哄騙自己，瞪了一眼就要走。
“真的破了，就在這裏！”
“刺啦！”
李牧急於證明自己沒騙人，一激動，直接把張小草後面那一塊布撕了下來。
他看着手裏的這一塊兒布有些懵，二者面面相覷。
訕訕地看向張小草，解釋道：“那個，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張小草羞憤異常，跳起來就把他手裏的布搶回來，直接跑開了。
李牧看着她的小短腿倒騰的飛快，也沒去追，只耷拉着腦袋：“完了……”
他好像做錯事了……
那邊李氏即使被三個嫂子和孃親一起圍着勸說也沒妥協。
任她們怎樣發射糖衣炮彈也立場堅定，不爲所動。
笑話，先不說娘也放話了，就連李氏自己也覺得，菀菀的親事兒還是她自己做主比較好。
雖說幾乎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是她還是希望菀菀和以後的相公能夠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唉！”李母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你們也別說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強求不得。”
幾個嫂子這才遺憾地停了嘴巴。
有一說一，說的時間長了，嘴巴都有些幹了。
見到嫂子拿着茶壺沒倒出水，李氏連忙接過茶壺就跑了出去。
“我去燒點水！”
那架勢，彷彿正在被追殺一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口。
看到孃親出來後，林菀也坐不住了。
“外公我先去娘那兒看看。”
“去吧去吧！”外公看破不說破，直接揮揮手讓她快走。
來到廚房，林菀看了眼四周無人，直接湊到孃親耳邊，壓低聲音問道：“孃親，你答應了嗎？”
“怎麼？你有喜歡的？”
李氏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她自己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林菀連忙搖搖頭，“孃親，表兄妹之間是不可以成親的。”
接着就將近親成親的危害全都解釋了一遍，聽得李氏目瞪口呆。
“這、竟然還有這說法！”
李氏心裏一陣後怕，還好自己沒答應，不然豈不是害了一家人？
“是啊，我可不想以後的孩子身體有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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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二房一家和李家的男人們便準備將鴨子送往青山鎮上。
村子裏很窮，沒有那麼多牛車可以借來運送鴨子。
林菀有些後悔答應讓舅舅們運送鴨子了，這好像並不是個簡單的差事。
“麻煩什麼？這世道做啥不麻煩？一羣大老爺們兒就趕個車能有啥累的！”
外公站在家門口，看着慢慢兩車的鴨子，很是欣慰，“你們路上小心點，千萬別驚到鴨子了。”
“知道了，爹！”
“放心吧，爺爺！”
“行了，趕緊走吧，省的又天黑了纔到。”
二房幾人這才上馬車。
張小草今天換了一身衣服，是李氏小時候穿過的。
她穿在身上看起來依然寬大，袖口都漏風。
不過她的動作倒是靈活的很，哧溜一下就鑽進去了，也不知道在躲什麼。
到底不好這麼不明不白的將張小草帶在身邊，林菀和李氏又開始試探着詢問家庭住址。
可能是現在恢復冷靜了，也可能是這兩天瞭解了她們的爲人，放鬆警惕了。
總之張小草這次沒有牴觸，而是緩緩開口介紹起自己的過往來......
“我家住在青山村……”
還姓張，不會真的是那個張老太太的家吧！
待得知真的是張家人的時候，林菀和李氏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他們只以爲張老太太是個愛貪小便宜蠻橫不講理的老太太。
萬萬沒想到私底下竟然這麼變/態，連自己的親孫女都下得去如此狠手。
等到張小草說完自己這麼多年的經歷後，車廂內一片寂靜。
硬了，拳頭硬了！
林菀只覺得怒氣上涌，這張老太太還算是人嗎？簡直就是個惡魔！
李氏也沒忍住，連連抹抹眼淚，一把將張小草摟到懷裏，“孩子，苦了你了。”
這件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林菀的意思是想找叔祖父來處理的，幫忙撐腰，以後想必張老太太應該會有所顧忌。
但是這個提議被張小草自己否決了。
她咬咬下嘴脣，猶豫片刻才說出來：“我不想再回到張家了，我想自賣自身，跟在菀菀小姐身邊做丫鬟。”
“你想做丫鬟？”
李氏一把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小草啊，你可知道這丫鬟是伺候人的，算是低人一等了，也很辛苦。”
“我知道。”
“但是再辛苦，也比我在張家過的好，起碼我是個人，可以喫飽穿暖。”
“而且如果我不賣身的話，張家肯定還會讓我回去當牛做馬，對我非打即罵，說不定過幾年就把我賣給一個鰥夫。”
一口一個張家，可以看得出張小草對張家毫無留戀。
並且她的語氣很是認真，表情看起來也十分堅定。
這還是她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想來應該是提前打好了腹稿。
沉吟片刻……二人發現，就張老太太的品行來說，張小草說的這些話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這樣吧，咱們暫時先簽訂一個五年的契約，時間到了我就規還你自由之身。”
“五年不夠，終身吧！”張小草想一次徹底解決，斷了張家黏上來的念想，也不想給林家也帶來後患。
林菀正視張小草的眼睛，信誓旦旦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那咱們就籤永久的，一旦你想恢復自由身了，隨時可以告訴我。”
“我相信你。”張小草咧咧嘴，似乎是忘了怎麼笑，笑容看起來有些奇怪。
但是不妨礙她們感受到她的開心與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