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來提親？”
此刻林家堂屋內，林家的大人全部都在，看着來人十分震驚。
這人是村子裏的秀才呂皓軒，家裏只有一個寡母，二人相依爲命。
家境貧寒，但是爲人上進，十分謙遜。
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今年也才十九歲。
可以說是除了窮一點沒什麼不好的，但是這就是林家人震驚的原因。
“那個，呂秀才啊，你說你來提親誰？”
“小生提親的對象是林芸林姑娘，上次偶然一瞥驚爲天人，特此來提親，想和林芸姑娘共結連理，相伴餘生。”
雖然林家人都沒讀過太多書，但是“驚爲天人”這句話的意思還是懂得的。
驚爲天人？
這說的是他們家芸芸？
倒不是他們覺得芸芸不好，而是她皮膚比較黑，鼻子也有些塌，着實和大美人不沾邊啊。
“你確實不是林菀，是林芸？”
林老三又重複問了一遍。
他只覺得不可置信，哪怕他是親爹，也無法違心的誇讚自己女兒長得漂亮。
呂秀才身子頓了一瞬，這才說道：“……是林芸姑娘。”
說了這話後他整個人都有些失神，不過只一瞬就恢復了正常。
林氏板着臉，沒有說話。
她自己是不看好的，但是看一臉興奮激動的田氏，沒有直接拒絕。
沉吟半晌，她拍板決定：“這件事需要我們家商量一番，你先回去吧。”
“那小生就先告退了。”
提親的事沒有一蹴而就的，不管是真是假，女方這邊都要推拒再三，這樣看起來比較矜持。
呂秀才放下點心直接離開了。
衆所周知，他家庭較爲貧困，萬萬沒想到帶來的點心竟然還不便宜。
“這……這……”
林老三看着點心有些不知所措，這份點心少說也要幾十文一份。
對呂秀才來說，算是大手筆了。
田氏則笑得合不攏嘴，好像那呂秀才已經是她的女婿了一樣。
她看着二嫂李氏說道：“萬萬沒想到皓軒竟然出手這麼闊綽，想來應該是稀罕慘了我們家芸芸吧！”
“沒想到芸芸的福氣竟然在後面，待以後皓軒考上了舉人，我們家芸芸就是舉人老爺的妻子了。”
不知道爲什麼，李氏就是覺得她哪裏不一樣了。
明明她也沒說什麼，但是神色莫名的有一些高高在上的意味。
對林芸的怒氣還沒消，她不想多談，便敷衍道：“嗯，是啊，恭喜啊。”
看着李氏林氏都走後，屋子裏只剩她和林老三。
田氏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她們是嫉妒嗎？看着好像不太開心呢。”
“咯咯咯，三哥，你說我們芸芸是不是否極泰來了？”
“昨天還被娘打罵一頓，今天就要成爲秀才娘子了，也不知道娘會不會後悔……”
“我們芸芸吶，可真是有出息！”
林老三聽着自家娘子的話聽的賊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只皺了皺眉說道：“行了，別說了，這件事兒你別擅自做主。”
說完轉身出去忙了，雖然是冬天，但是家裏還是有數不清的活計要做。
看到相公也離開後，田氏氣得不行。
她用力坐到凳子上，結果可能是年久失修，凳子腿一下子就斷了，她重重的摔到地上。
“哎喲！”
“嘶～連你也和我作對！”
“待我們家芸芸成了舉人夫人，到時候你們都要向我下跪行禮！”
大概是被“壓迫”久了，現在眼見着自己地位要不同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她扭着腰就要去看看芸芸這個大功臣。
卻說呂秀才離開後，整個人瞬間就垮了下來，看起來沒有了精氣神一樣。
他抿着脣，臉上寫着後悔和無奈。
來到青山村的後山，熟門熟路地走到裏面一處，就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
沒過多久，身後傳來腳踩落葉的聲音，他等的人人來了。
他轉身，眼睛有些發紅：“現在你滿意了嗎？”
“滿意？”
林芸雙手環胸靠在樹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呂秀才穿的衣服被洗的發白，袖口還起了毛邊，雖然沒有補丁，但是看起來也有年頭了。
身材也很是瘦弱，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林芸撇撇嘴，頗有些不屑地說道：“你也就在村子裏還看得上眼，但凡到外面去，哪個不比你強？”
“就說那裴家的少爺，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你給他提鞋都不配。”
“裴少爺再好，他也看不上你！”
這話把林芸刺激的有些跳腳，彷彿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渾身毛都炸起來了。
她有些幸災樂禍的反駁道：“你以爲林菀能看得上你嗎？”
“我告訴你，她身邊可不止有裴少爺這樣的人中龍鳳，還有個姓謝的，長得更是俊美無比，就你？”
林芸不屑地掃了一眼他磨破的鞋子，直把他看的縮了縮腳。
“切～”
兩個人互相捅着刀子，原本同一陣營的兩個人，現如今的關係變得岌岌可危。
呂秀才垂着頭，握緊了拳頭，青筋畢露，面色隱忍。
彷彿一根繃緊了的弦，不知道何時就會斷掉。
時間回到之前。
那夜，林芸趁着家裏人都睡着後，悄悄跑到呂秀才的窗戶外，丟了一塊石頭。
“砰！”
石頭重重砸到窗戶上直接破了個洞。
冬天的夜晚本就比較冷，冷風直接把呂秀才吹醒了。
“誰呀？”
隔壁的寡母聽到聲音後問了句，接着屋子裏就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呂秀才連忙安撫道：“娘，沒事兒，你別起來了，我自己看一下。”
“那皓軒啊，你穿好衣服啊。”
“好嘞，娘。”
他孃的眼神兒不是很好，一直接繡活兒來供他讀書，長年累月下來，眼睛就壞了。
他穿好衣服趿拉着鞋走了出去。
剛走到大門口就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在那裏陰惻惻地盯着他。
嚇得他心險些跳出來，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這人是林芸。
他沒好氣地問：“林芸？大半夜的你來幹嘛？”
“我要你去我家提親娶我。”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不知道我對菀菀有意嗎？”
“不然我就把你之前跟蹤林菀的事情說出去！咱倆誰也別想好，你看着辦吧！”
林芸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不給呂秀才說話的機會。
呂皓軒看着消失在黑暗裏的林芸，恨得不行。
如果這件事被捅出去，他就成了德行有虧的人，恐怕就無緣科舉了吧……
林芸，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