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彎腰從後備箱拎出兩個撐的鼓鼓囊囊的購物袋,一邊和託尼並肩一起朝屋內走去,一邊微微低頭輕聲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
“這麼明顯?”託尼詫異地看他一眼,反問道。
“不明顯~就是關車門的聲音有點重,說話的聲音有點生硬,看人的眼神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犀利~”詹姆斯調侃他說。
“哼!”擡腿踢了詹姆斯的屁股一腳,託尼閃身小跑進了屋內。
啪!
“你看看!你覺的這像話嗎?!”託尼把那疊報告甩到了餐桌上,拿起桌面上艾莉西亞幫他倒好的檸檬水咕咚咕咚一口灌了下去。
詹姆斯快速地翻閱了一遍老師們對三隻小朋友的評價,評價都很不錯,不明白有什麼能讓託尼氣成這樣,只好疑惑地望過去,等他解釋。
託尼湊過去翻到塔克大提琴課程評價那一頁,一手掐着腰,一手點着詹姆斯手上的報告,氣憤地“告狀”道:“你看看這裏!‘世界上最好的大提琴價值百萬美金,真摯建議您現在就開始爲此存款,因爲塔克他很快就會配的上了’!他爲什麼不建議我存錢給艾莉西亞買琴?!我們小艾莉拉的一點都不比塔克差好嗎?!有的地方還拉的更流暢!我聽過!我作證!”
詹姆斯翻回最上面艾莉西亞的那幾頁評價報告,仔細看了看大提琴部分,雖然沒有像誇讚塔克那樣把各種形容天才的詞彙堆砌在她身上,評價也是相當高了。
“好了好了,彆氣了~”詹姆斯撫撫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安撫道:“我們的小艾麗,她的成長環境和她的天賦,註定在今後的成長過程中,會遇到各個領域中最優秀的那批人,其中不乏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天才,那種不費吹灰之力就碾壓別人所有努力的存在。”
他笑了一下,用調侃的語氣說道:“你這麼一個非科班出身、半路出家、從不提前背臺詞、經常臨場發揮的小混蛋,第一部電影就用演技碾壓了當年演藝圈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演員,提名了金球獎,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明白。”
託尼被他誇的鬆弛下來,聳聳肩攤手。
詹姆斯攬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了椅子上,繼續說道:“這種時候,我們做家長的更要淡定一點,不要硬以天才的標準對標自己的孩子,這樣只會帶壞她的心態,摧毀她的快樂。”
託尼覺得他的話還挺有道理的,今天上午和雅痞男聊過之後埋藏在心底的焦躁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嘟囔道:“你又沒養過孩子,從哪知道這些的~”
“偶爾看了點兒童心理學書籍罷了。”詹姆斯輕描淡寫地回答,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下,和他促膝相對,繼續說道:“如果艾麗以後想當個音樂家,那麼我們就想辦法爲她鋪平道路,讓她既能以此爲生,又能享受音樂。如果她僅僅把這當作陶冶情操的興趣,那麼我們就讓她自在快樂地享受拉琴的樂趣就好了。”
託尼沉思片刻,點點頭默認了他的觀點。
回想起自己這一天的情緒起伏和心路歷程,他看着詹姆斯的眼睛,小聲問道:“我是不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家長。”
詹姆斯接住他的視線,認真而又清晰地回答他道:“託尼,對於艾麗來說,你就是最完美的爸爸,是她的超人,無可替代。”
託尼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揚笑了起來,“她不喜歡超人,她喜歡鋼鐵俠!”
“好好好,鋼鐵俠。”詹姆斯像揉艾莉西亞的頭髮一樣,呼擼了一把託尼的頭頂,在他舉起拳頭之時又趕緊說道:“那你要不要看一下我傾情推薦的兒童心理學書籍?”
“看看看!老子非把你比下去不可!”託尼心底最後一絲焦慮也在打打鬧鬧間消散。#哼!老子可是個天才!雖然起步晚了點,但是分分鐘彎道超車!#
晚上,小傢伙們全部入睡之後,三家大人聚集在了艾莉西亞家的客廳,討論着孩子們的未來。
雖然他們爲報告中字裏行間對自家寶貝兒的誇讚而滿心驕傲,卻仍是在短短几分鐘內就達成了一致意見。
尊重孩子們的選擇和意願。
當天晚上的彩色日記,是託尼畫好後,詹姆斯幫他上傳的:大鼻子棕眼睛的託比先生驚恐地接過眼鏡女士遞過來的單據,單據上清晰的寫着學費字樣。下一幅畫就是他擼起袖子揮舞着拳頭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腦門上刻着大大的奮鬥加一個感嘆號!
——可憐的託比!
——是我是我!我家有三隻吞金魔獸!
——抱抱託比。睡覺去了,明天還要早起給娃賺學費。
——今天的畫是託比畫的嗎?和艾麗的畫風有點不一樣呢?
——所以艾麗是遺傳了託比的藝術基因嗎?怪不得這麼優秀!
......
彩色日記剛剛上傳,就有熬夜黨火速趕來留言。詹姆斯和託尼看着快速刷新的留言板,被一些有意思的評論逗得直樂。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還會畫畫?”詹姆斯一手撐在託尼的椅背上,一手撐在書桌邊沿,側身站立,低頭對着託尼問道。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託尼抻了個懶腰站起來,擋開了他撐在椅背上的那條手臂,一邊往臥室走一邊得意地反問道:“你以爲艾麗的藝術細胞哪來的?那個精明市儈的女人?”
第二天是週六,艾莉西亞一覺醒來,發現託尼和詹姆斯都不在屋內。
僅僅是驚慌了一瞬,艾莉西亞就冷靜下來。
她隱隱聽到後院裏傳來的動靜,連忙穿過餐廳推開後門尋聲跑了過去。
庭院裏的連排遮陽傘撐開,戶外餐桌上鋪上了嫩黃色的碎花桌布,一羣大人圍着餐桌在忙忙碌碌着。
託尼和詹姆斯在負責榨橙汁,詹姆斯用刀將橙子切成兩半,託尼負責用手動榨汁器榨汁。
艾莉西亞剛剛出現在後院,託尼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的擡頭望了過來。
看到艾莉西亞向他跑來,託尼露出了一個比朝陽還要溫暖燦爛的笑容,迎向她張開了雙臂。
艾莉西亞奔向他的懷抱,跳起來掛到了他的身上,被託尼穩穩地托住。
“爸爸~”艾莉西亞黏黏糊糊地喊了一聲。
“寶貝兒,早上好~”託尼親親她的小臉蛋兒,心都化了。
他抱着艾莉西亞往詹姆斯那邊走了幾步,艾莉西亞探過身去讓詹姆斯親親她另一邊的臉蛋兒。
“怎麼光着腳就跑出來了?”詹姆斯用溼巾擦乾淨手指上微黏的橙汁,把艾莉西亞的小腳丫握在手掌中摩挲了幾下,撫掉了上面沾染泥土和草葉。
艾莉西亞和託尼一起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忘記穿鞋子了。
“嘿嘿~”艾莉西亞傻笑了兩聲含混過去,轉移話題道:“你們一大早在忙什麼?”
“準備一頓豐富的早餐。咱們還從來沒有早上聚過餐呢。”捧着花瓶過來的梅利特媽媽回答道。
透明玻璃花瓶插着剛從花枝上剪下來的淡藍色無盡夏搭配嫩黃色的蝴蝶洋牡丹、淡紫色的香豌豆。還未蒸發的露珠藏在層層疊疊的花瓣間。
“早上好~您插的花束太美了!”
“早上好,小艾莉~你起的可真早,肖恩和塔克還在家呼呼大睡呢,你要不要去叫他們起牀?”
“讓他們兩個小懶蟲再睡會兒吧。”艾莉西亞搖搖頭,“我想在這陪託尼和詹姆斯。”
“噢~~~你可真是個小甜心!”梅利特媽媽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兒,放下花瓶,左右調整了一下方向,又接着去忙別的去了。
艾莉西亞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小手幫託尼扶着裝橙汁的果汁壺,疑惑地問道:“爸爸,爲什麼要這麼費勁的手工榨汁啊?家裏不是有榨汁機嗎?”
託尼:“......”
他一邊用力按壓手中的半塊橙子,一邊回道:“別問。問就是手工榨的纖維含量高,好喝!”
詹姆斯伸出舌頭舔了舔噴濺到嘴脣上的橙子,抿嘴笑着說道:“別問,問就是爲了給託尼......”被點到名字的人斜了他一眼,他立刻笑着改口道,“給我倆找點事做~”
果汁壺已經裝的半滿,橙黃色的果汁中漂浮着半透明的冰塊,壺壁上掛上了一層晶瑩的水珠。
艾莉西亞“盡職盡責”地扶着穩穩當當的果汁壺,在託尼扔掉橙皮的間隙,輕輕晃動一下壺身,冰塊和玻璃壁撞擊之下發出叮叮噹噹清脆的響聲。
“爸爸,應該是詹姆斯叔叔榨汁,你來切。”艾莉西亞有點無聊了,沒話找話地說道:“他的力氣比你大。”
託尼和詹姆斯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過來。
這句話,點燃了一場男人間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