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抓住他的手,微微仰着頭睜大眼睛看他,“你自己親口說,若是有事一定會同我說。”
堂堂鎮國公府世子,平常多少姑娘家對他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生怕惹了這位天之驕子不高興。
也就只有沈清,說話的語氣可真夠霸道的,完全沒有給顧含章拒絕的餘地。
顧含章能怎麼辦,自己寵出來的媳婦兒,只能自己疼着唄。
他眸光一閃,無奈中帶着絲寵溺,“好好好,我若是有事一定同你說,好不好?”
沈清這才滿意。
其實顧含章如果堅持要自己上門提親,她也不是不同意,在她眼裏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但古代社會兒女婚事,向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顧含章一個世家子弟,在外頭自己找了她這麼個平頭百姓家的姑娘,華國那個時代在上流社會那個圈子也是件出格的事了。
她擔心若是再不按照規矩來辦,顧含章家裏對她的印象會變差。
倒不是她自己有多在意,只不過心裏有了喜歡的人之後,難免就會在意他在意的,擔心他所擔心的。
這一點,相信顧含章也一樣。
兩人坐在院子裏挨着說了會兒話,很快到了午飯時間,中午的酒宴大家一高興都吃了不少。因此晚飯做得就很清淡,一道絲瓜蛤蜊湯,一道芹菜香乾,一大碗蒸蛋淋上醬油就很美味。
今天書院不上課,本以爲顧含章和常鴻都會住一晚,沒想到喫過晚飯顧含章就要離開。
“含章,不留下住一晚嗎?”
張秀娥意外地看着顧含章,她瞅着這段時間家裏的孩子們都挺辛苦,還特意燉了補身體的湯,等着晚上盛出來給他們喝呢。
顧含章看了一眼沈清,搖搖頭,“不了嬸子,我想起來還有件事要回書院去辦,下回再來吧。”
顧含章有什麼事要辦?就連常鴻也不清楚,書院現在哪有那麼忙!
不過,常鴻也不能當着大家的面拆顧含章的臺,含糊地幫顧含章應了兩句。
“娘,清清,含章確實事情多着呢,今天喫酒都是抽空來的,你們就放他回去吧!”
常鴻都這麼說了,沈清和張秀娥還能說什麼,雖然沈清也捨不得顧含章走,但還是把他送到園子門口,親眼看着顧含章上了馬車。
沈清去送人,江老太坐在椅子上打絡子,張秀娥就在一旁盤線。
“江嬸子,您說書院現在課業就這麼重了?”
就連休沐都這麼忙,家裏三個孩子都在書院,她擔心孩子們累話了身體。
書院的課業重不重江老太不知道,可中午的酒席上,顧含章和齊銘一杯接一杯喝的情形,她可都看在眼裏了。
“你生的這個丫頭,太招人喜歡了!”江老太一邊打絡子,一邊說道。
張秀娥自己不自信,看自家閨女卻是怎麼自信怎麼來。
“清清當然招人喜歡,要不然您當初也不會跟她來青州。”
江老太無奈嘆氣,張秀娥這是好賴話聽不懂!她那是誇沈清嗎?她那是提醒張秀娥!
罷了罷了,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日子過,她一個老太婆插什麼手?還不如趁着有空多打幾個絡子呢!
時辰說早不早,說晚也不晚了。
說早是因爲還遠沒到睡覺的時候,說晚那是因爲一般人沒有急事,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找到人家家裏了。
山長正準備去沐浴,院子的大門就被人敲響了。
顧含章這個時候來找他,山長有些意外,最近一切都挺順利的,書院裏也沒啥事輪得到顧含章操心,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陶氏給兩人沏了茶就下去了,山長盯着顧含章的臉,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找我?”
顧含章把事情一說,山長想也不想就搖頭。
顧含章想當書院的先生,那怎麼能夠呢?要是顧含章還沒進書院,那倒還沒什麼,沈清一個女子他都能同意讓她當書院的先生,顧含章那就更沒什麼阻礙了。
問題是,顧含章現在已經是書院的學生了,哪有學生做着做着,身上沒有功名就突然成了先生的道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雖說他手中的權力挺大,卻也不能這麼辦。
“山長無須煩惱別的,只要先生自己同意便是,我自有我的辦法。”顧含章肯定地說道。
得,敢情不是來和自己商量的,而是來通知自己的。
山長無奈地嘆了口氣,也就是顧含章了,要是換成別人他指定得當場翻臉!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當時讓你自己挑選時,你何必挑選學子的身份?”
不過,山長也明白顧含章的想法,之前金澤書院名氣小,也就是鎮上一座書院。青州官府不會對書院學子管得太嚴,可要是成了書院先生,那少不得向上頭報備。
當時的顧含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入學書院的法子最爲穩妥。
但現在不一樣了,不說書院裏就有不少認識他的人,京城的人稍微打聽打聽,也都知道顧含章來了青州,沒有必要像之前那樣隱藏。
至於顧含章爲什麼這麼做……山長不必想也知道,這肯定與沈清有關。
沈清和顧含章是要說親的關係,又是名義上的師生,無論是在書院裏,還是在書院外,兩人的身份走在一起,難免有些奇怪。
“可以,不過可事先說好了,這事你自己想辦法,我可不會幫一點忙!”山長提醒道。
顧含章要的就是山長這句話,得到山長的承諾也沒有多留,連一壺茶都沒喝完就走了。
“這孩子今天怎麼這麼匆忙?”陶氏見顧含章離開,這才進來納罕地看着山長。
可不是嗎?山長也有些喫驚,他也覺得顧含章今天實在太奇怪了!
……
江老太打的絡子,第二天就係在沈清的腰帶上,放假之前明算科的學子進行了一次小測。
米雪堂幾人回到書院抓緊時間改卷,在重新上課的第一天,就把試卷全部批改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