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方當然不可能學,不管怎麼着,常鴻和喬吉是靠着這玩意兒才贏了他的。
他要是就這麼跟着學,那豈不就相當於向常鴻他們認輸了?
再說了,書院只是印成冊子叫他們看看,又沒有要求他們真的學!
“學這東西幹什麼?”王志方冷哼一聲,滿臉不屑地說道,“有些人靠女人才贏得了我,我又不像他們一樣喫軟飯!”
王志方身邊的這些狗腿子也跟着哈哈大笑。
他們和王志方走得近,自然也和孟應如比較熟悉。
兩個同樣長得好,都有學識的姑娘,自然免不得被人推出來對比。
孟應如是孟文彥的孫女,書院裏自然沒人敢議論她什麼。
可沈清就不一樣了,先有蕭淑芬編排,再有顧含章和常鴻平時確實都圍着她打轉。
自古以來的罵人的傳統,罵一個男人就要罵遍他家中的女性。
舊生們也一個個把沈清捧得很高,沈清自然就成了衆矢之的,一時之間說什麼難聽的都有。
最近一段時間,常鴻因爲喬吉、馮軻的事,在書院的時間也少了不少。
王志方仗着家世作威作福,許多舊生敢怒不敢言,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下去了。
“無恥之極!男子漢大丈夫,竟說出這種毀人清譽的話來!”
“你們不學自有別的人學,我們考不過別人從來不找藉口,不像有些人,考不過人,便想着旁門左道污衊他人,簡直不齒於這種人爲伍!”
“就是,有本事考贏常鴻和喬吉啊。考不過喬吉,就罵人家沈姑娘,我看馮軻斷腿的事,和你們也脫不了干係!”
“沈姑娘不好,你們的孟姑娘難道就好?真以爲我們不知道,去年中秋大考,是誰給你們透的題嗎?
孟文彥平時做的學問更偏向明算這邊的,因爲這個明算科的新生們,很多都將孟應如奉爲知己。
聽到舊生們提及孟應如,也都不樂意了,一時間兩邊吵得不可開交。
有說沈清是個村姑,孟應如是大小閨秀的。
有說沈清都是靠自己的雙手掙來,孟應如打小享清福,有什麼資格瞧不起別人的。
最後也不知道誰提了句,孟應如再好有什麼用,蕭淑芬一門心思把女兒許給顧含章,顧含章還不要呢!
這句話算是點着馬蜂窩了,蕭淑芬那點心思誰還看不出來。
可要真說出來,很多心裏暗暗喜歡孟應如的學子就接受不了了。
王志方冷哼一聲,把新發下來的冊子扔在地上,“誰愛學誰學去,你們不嫌棄狐狸精的東西,我還嫌騷得慌!”
“王志方,你再說一遍,你說誰狐狸精?”幾個舊生氣紅了眼。
人家沈清的態度早就擺明了,就喜歡顧含章一個。
對於沈清這樣的姑娘,他們一開始也是喜歡的,後來就變成了崇敬!
這與性別無關,更多的是一個弱者對強者的佩服,就算沈清是個姑娘,他們也把沈清當着自己崇拜的對象。
“長成那樣,還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狐狸精還是什麼?”王志方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表情,“要不是被幾個男人護着,我遲早叫他嚐嚐小爺我的厲害!你們還真以爲,馮軻回的來書院,我告訴你們,他以後也就能當個死瘸子!想和我鬥,也不看看你們這羣鄉巴佬……”
王志方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捱了人狠狠一拳頭。
常鴻和喬吉一進門,就聽到王志方滿嘴噴糞,一邊罵他妹妹,一邊罵他兄弟。
他一刻沒多想,就往王志方臉上招呼了一拳。
喬吉也沒猶豫,跟在常鴻後頭就補了幾拳,打得王志方嗷嗷直叫。
這兩人裏,尤其是喬吉,打人那架勢跟要殺人似的,就連王志方身邊的狗腿子們都怕了,愣是沒人敢上前攔着。
王志方可一點都不怕,雖然是他先撩者賤,可先動手的可是常鴻和喬吉。
再說了,就算人人都覺得,馮軻的腿是他派人打斷的又如何?那天藏書樓那麼多學子能給他作證呢!
沈清送完布料出來,就又被叫到了書院的戒律堂,什麼也沒說就請人幫她去胡廣平那裏拿來傷藥,給常鴻包紮傷口。
——傷口倒不是被人打的,而是打王志方打得太狠,被王志方的牙磕到的。
書院戒律堂的先生,還是上回那位梁先生。
金澤書院學習緊張,學生們個個害怕被落下,哪有時間鬧矛盾。
去年夏天打架的是這幾人,今年春天打架的又是這幾人。
可這一回,就算梁先生與王家有交情,也不想給王志方說一點好話了。
王家這孩子到了金澤鎮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但漏題、作弊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無緣無故地辱罵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就算是紀律嚴明的書院,被人打了梁先生也只能說句活該。
常鴻的傷口還在滲血,冷笑着看着王志方,“今天你應該慶幸,聽到這話的人是我,而不是含章。否則,可不就是一頓打這麼簡單了。”
當然,完事之後,他該告狀還是告狀,顧含章做事可不像他這麼直接,惹到了顧含章,就等着被陰到連娘都不認識了吧!
學生身份太高不是什麼好事,就容易仗着身份逞兇鬥狠。
梁先生一皺眉頭,淡淡道:“不得在書院言語威脅同窗!”
雖然覺得王志方活該,但他畢竟是書院戒律堂的先生,不能任由學子在他面前胡說八道。至於書院外頭,那就不歸他管了。
先生的面子還是得給的,常鴻冷哼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說話。
“咱們和他說這麼多做什麼?”沈清眉頭一蹙,關心地說道,“哥哥手上受了傷,下午就請半日的假,咱們趕緊到外頭回春堂問問,有沒有狂犬疫苗。”
狂犬疫苗又是啥?
一屋子的人都豎起了耳朵,就連王志方也不例外,他怕連沈清罵他,他都聽不懂!
常鴻就沒這個顧忌了,他聽不懂就聽不懂,卻知道給自家妹妹捧哏。
“妹妹,這狂犬疫苗是什麼,我怎麼從來也沒聽說過?”
沈清問道:“你們可見過有些被狗咬過的人,很快就生病死了,並且恐水怕風,甚至就連聽到水聲都會抽搐的人?”
常鴻沒見到過,喬吉在鄉下可見過不少,跟着連連點頭,“我知道,我們鄉下人管這個叫瘋狗病。”
沈清看了王志方一眼,微微一笑,“那不就得了?被瘋狗咬了的人,可不就得去喫點預防瘋狗病的藥嗎?”
王志方臉色一變,噌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指着沈清暴跳如雷,“你這個賤……”
“王志方,你是嫌書院給你的處罰不夠重?!”梁先生沒等他說完話就沉聲呵斥。
王志方一句話被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一張臉憋得像猴屁股。
沈清幽幽地看向王志方,“王志方,你們一羣人經常聚在一起,各種詆譭我,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懶得與你計較。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們這些下等人,還有我這種狐狸精贏不過你嗎?我要是進了書院,你考不過我又當如何?”
“我要是連你一個女子都考不過,我就在金澤大街上給你磕頭謝罪!”王志方毫不猶豫。
之前他還好奇,沈清一個女子怎麼教得了常鴻幾個,後來喬吉他們提起顧含章,他才明白哪裏是沈清有真本事,分明是顧含章給沈清造勢,好方便以後娶她進鎮國公府呢!
沈清這個狐狸精,當真把顧含章迷得連北都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