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沈清壓根沒怎麼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她答應得這麼爽快,孟文彥反倒有些難以置信。
“沈姑娘,你應該知道你這套數學方法的份量,真的就這麼輕易答應了?”
沈清不由有些好笑,“孟老先生,您與山長請我過來,不就是爲了說服我嗎?怎麼我答應了,您反倒猶豫了呢?”
以他們的身份,如果真的想要在書院推廣這套法子,完全只需要知會她一聲就行了,何必把她叫過來客客氣氣地商議?
沈清當然知道兩人的好意,心裏也感激他們的好意。
“您放心吧,我雖是個女子,卻也知道報效國家的道理。”
沈清說得輕描淡寫,彷彿這些都是她心中堅定之事。
孟文彥怔了怔,有些動容地看着沈清,“好,你能夠這般想,很好!”
“既然如此,那餘下的事就交給您和山長。沒有別的事,我便先回去了。”沈清微微一笑,起身衝兩人告辭。
南北雜貨的忙碌程度,山長和孟文彥都有耳聞,明白她是抽空過來的,也都沒有阻攔。
兩人望着沈清離開的背影,良久之後纔不知是誰先開的口,才發現兩人俱是一臉感慨。
“孟老,這丫頭……是我小看了她啊!”山長嘆了口氣。
可不就是小看了麼?
孟文彥心中升起一絲羞愧,他本以爲商人重利,沈清不可能不清楚這些數術知識的價值。
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有如此抱負!
他自認爲自己的孫女也不差,現在才知道兩人在心智上相差太多!
沈清是那經歷了寒霜的傲雪梅花,而孟應如在本該經歷風霜的時候,被他保護得太好,纔始終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若非孟應如和蕭淑芬,他一定把沈清收爲關門弟子。
但緣份就是這樣,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才能修成正果,他與沈清投緣,卻沒有師徒的緣份,令他始終不能釋然。
難道他孟文彥,這輩子真的不能找到一個合意的關門弟子?
……
沈清不是完全看不出兩人的想法,她倒也沒兩人說的那麼純粹,銀子有價值,聲譽同樣有價值。
只不過,大部分華夏兒女生在泱泱的中華大地上,骨子裏天然就有一種使命感。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並非男子獨有的抱負,女子同樣也可以。
時空雖然轉換,可她已經在大齊找到歸屬感,只要她有能力定然也會出自己的一份力。
明日就是金澤書院開學的日子,此時的書院裏已經有不少學子。
學子們三五成羣地結伴而行,都在議論着什麼,一副既激動又緊張的樣子。
沈清出了山長的書房往外走,喬吉和馮軻正好迎面走來,三人許久不見,便停下來說了會兒話。
“你們書院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我瞧着還沒開學,好多人就一副要去藏書樓複習的模樣?”沈清好奇詢問。
她還以爲就明算科的學子這麼內卷,什麼時候書院其餘學子也捲成這樣了?
書院開學一般會進行一次小考,一來是爲了讓先生們瞭解假期學子們功課有沒落下,二來方便摸清新入書院學子的底子。
無論是先生還是學子,剛開始總要有段時間適應,剛開學就突然來次大考,還真是少見。
沈清眨了眨眼睛,“前段時間我剛去了一趟寧州,還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喬吉簡單和沈清說了一遍。
經過喬吉的一番解釋,沈清才知道,原來學子們這麼緊張,都是因爲一個月後京城有大人物到書院來!
多大的人物呢?相當於華國的教育部長,也就是大齊的禮部尚書韓歧,親自來書院考察!
馮軻補充道:“何止如此?聽說來的不只是韓大人,同行的還有太學祭酒宋大人!”
太學是大齊的最高學府,清北那種級別的學校,太學祭酒不但是校長級的人物,更是朝廷有品級的官員。
這樣的兩個人物來金澤書院,可見上頭對書院的重視程度,也難怪學子們都這麼努力。
而且,明算科還不像進士科,學子多,競爭大。
常鴻的身世擺在那裏,用不着人提攜,接下來最有機會的,就屬常年和常鴻競爭第一名的喬吉了。
說不定,這回還真是喬吉的一個轉折點。
“既然如此,你們快去吧。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直說就是。”
沈清自己提起幫忙,兩人都十分動容。
如果不是因爲沈清,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在打擊中放棄了學業,不會有今天的狀態。
“多謝沈姑娘,沈姑娘的恩情,我們都銘記於心。”
他們鄭重其事,沈清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哪裏就談得上恩情了?”
她出手相助,更多的是看不管。
馮軻卻很認真地看着沈清,“沈姑娘且莫自謙,對於我們來說,沈姑娘確實幫了我們大忙!”
能夠幫助別人,也是件令人開懷的事。
告別喬吉、馮軻,沈清一路上心情都不錯,就連書院大門的李大爺都看出來了。
“沈丫頭什麼事這麼開心?”
“也沒什麼事,李大爺,上回給您的豆瓣醬喫完了沒?下回我來書院,再給您帶一罈!”
出了書院,沈清的馬車就在外頭等她。
車伕見她來了放下轎凳,沈清正要踩着轎凳上馬車,一輛華貴的馬車在她身邊停下。
書院門口的馬車多了去了,她也沒在意,人都已經踏上車板了,那輛馬車的主人忽然掀開車簾鑽了出來,急切地喊道:“沈姑娘!”
沈清打量眼前的人,一身錦衣華服,相貌稱得上俊朗。
第一眼她只覺得眼熟,竟沒認出來是誰。
“齊銘?”沈清定睛一看,才發現眼前的人居然齊銘,臉上帶了幾分驚訝,“你也是來書院讀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