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青州軍!
在場衆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青州軍到了,就連領軍的韋將軍都來了。
韋將軍不但親自前來,還恭恭敬敬地喊顧含章世子!
不都說顧含章是個喫軟飯的小白臉?
這就是施世錚口中的喫軟飯?
一根根長矛指向手持鋼刀的官差和家丁,官差家丁們面色如土,手中鋼刀紛紛落地。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施世錚以爲青州是他的天下,這回卻踢到了鋼板,連青州軍都來了!
他們聽令於施世錚,施世錚自然少不了他們的好處。施世錚大勢已去,他們就成了爲虎作倀。
“呸,活該!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周圍的住戶商戶,還有來喫喜酒的賓客都嗡嗡地議論起來。
“我家老宅子本來就在這條街上,被他們施家強搶了去。可憐我那老父親,到死都不瞑目!”
“我好好一個外甥,只不過在詩會上唸了兩句詩,姓施的就……”
……
顧含章家裏不就在京城當個小官?
怎麼就連韋俊雄來了,都要喊他世子!
錢先生站在那裏,雙腿控制不住地發抖,“大、大人……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施家在京城不是勢大嗎,施世錚有辦法也不一定!
怎麼辦?他現在哪知道怎麼辦?
施世錚雖然一直在青州爲官,但也聽說過京城顧家的威名。如果顧含章真的是顧家那一位,這回他就真的玩完了!
他在青州汲汲營營十幾年,好不容易坐上青州同知的位置,可不想就折在這裏!
“讓開!”施世錚一把推開礙事的錢先生,急忙往裏跑去。
“主子,那姓施的跑了!”
江越一直盯着施世錚這邊的情況,見狀立即稟報。
顧含章點了點頭,朝一旁的韋俊雄道:“韋將軍鎮守青州,離這青州城不過十來里路。是這青州軍軍營築的牆太厚,還是施世錚的名聲不夠響,這種官員都驚動不了韋將軍了?”
韋俊雄雙手抱拳,低頭保持行禮的姿勢,聽了顧含章這話只覺得冷汁漣漣。
他身爲青州軍主將,青州地方官員爲禍一方,的確有上達天聽的責任。可就連朱知府也被施家壓了一頭,他也是免得得罪了施家。
“是末將……失職了。”
“這話還是留到韋將軍回京城親口同陛下解釋吧。”
顧含章解開馬鞍上繫着的一柄長劍,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韋俊雄看在眼裏,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這等身手可以比得上他青州軍中的高手了!
江越瞥了韋俊雄一眼,他家主子自然是文武雙全,平時不出手,不過是用不着主子罷了!
他們每年拿那麼多俸祿,要是什麼雞零狗碎的事都要主子來,那養着他們還有什麼用?
“韋將軍還愣着做什麼?我家世子的話,韋將軍還沒琢磨明白?”
韋俊雄心裏一驚,回過神來,哪裏還敢耽擱?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和施世錚劃清界限,出手越乾脆身上就越清白。
“衆將軍聽令!”韋俊雄氣沉丹田,高聲下令,“給我圍住施家,一隻蒼蠅都別放出去!剩下的人隨我進施府捉拿施世錚!”
話音落下,街邊的聲響一浪接過一浪。
有和施家同流合污,臉色劇變,幾乎要暈過去的。
有些看不慣施家,或被施家欺凌過的,乾脆當場拍掌叫好!
最後,還是官兵們將附近不相關的人都清理出去,周圍這才清靜了一些。
按理說,吉時早就到了,可前院一直沒動靜。
張秀娟和翟靈兒待在備嫁的院子裏,母女倆心裏無比煎熬。倒不是聽說顧含章帶人殺過來了,顧含章一個小官員的兒子,在青州有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麼好怕的?沈清剛纔的話,才讓她們如鯁在喉。
沈清那話不像是假的。
萬一施世錚真同意了咋辦?
要不是因爲被人看着走不掉,翟靈兒恨不得現在就逃回家裏去。
兩人等得煎熬不已,忽然聽到院外一陣響動,身穿喜服的施世錚狼狽地衝進門,“沈清呢?”
沈清不是施世錚自己派人來帶走的嗎?
吳嬤嬤臉色一變,旋即知道上了當。但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沈清,施世錚是她從小看到大的,什麼時候見施世錚如此慌張過?
“大少爺,是不是外頭出事了?那姓沈的女子冷心冷情,大少爺這時就別管她了。”吳嬤嬤以爲施世錚捨不得沈清。
施世錚還沒糊塗,都大禍臨頭了,沈清再令他心動,也比不上他的小命重要。
想到顧含章躍下馬背時手裏那柄長劍,施世錚臉色難看,顧含章這是準備殺人!
現在沈清對他而言,就是一道保命的護身符!
只要沈清在他手上,顧含章就不敢動他,到時只要消息送到他大伯手裏,他就還有救!
偏偏現在,最要緊的沈清不見了,這讓施世錚怎麼能不心急如焚!
嘩啦——
沒尋找沈清,施世錚又急又怒,一袖子把桌上的燭臺瓜果全都掃到地上。
他臉色鐵青猙獰,又穿着血一般的紅衣,眼神哪些一般人,分明是午夜徘徊怨氣不散的紅衣厲鬼!
翟靈兒嚇得尖叫一聲,一頭扎進張秀娟懷裏。
張秀娟臉色也不好看,因爲施世錚已經朝她們看了過來。
施世錚森森望着她們,如果不是張秀娥瞞着沈清特意遞畫像上來,他怎麼可能招惹到顧含章?連青州軍都來了,施府上下被圍得水泄不通,別說是消息,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今天就算是死,他也要翟家人給他墊背!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沈姑娘就在這間院子裏備嫁,大少爺也在裏頭……”外頭傳來一陣求饒聲。
施世錚臉色一變,一把扯過翟靈兒,如滴血淚的紅燭掉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顧含章正抓着一個看門的家丁逼問,廂房裏突然傳出動靜,他扔下家丁衝進院子,一腳踢開房門。
幾個喜娘尖叫着從房裏衝出。
房內,施世錚手持燭臺,燭臺上尖銳的一端抵在懷中翟靈兒潔白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