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同齡娃兒的婦人,隔三差五跑來取經,問盈芳怎麼帶娃的,爲啥她們的娃,不是半夜啼哭不止、就是拉稀嘔奶。
盈芳就告訴她們飲食要清淡,營養不等於大魚大肉,更不等於一味補油水。
當然了,衛生也很要緊。譬如喂娃喫蛋羹,不能因爲燙,就先送到自己口裏試試溫度再度到娃嘴裏;再譬如喂蘋果,她都是用堂嫂從海城百貨大樓搶購到的不鏽鋼小湯勺,刮下蘋果泥來喂娃,而不像別的婦人,直接啃一口嚼爛了度到娃嘴裏這些不衛生的行爲,都需要杜絕。
婦人們聽得一愣一愣的。從沒想過,養個孩子還有這麼多講究。
有些聽完若有所思並記在了心上,回家後儘量照着盈芳講的操作。部分達不到條件例如家裏沒有盈芳說的頭比較尖的不鏽鋼湯勺,粗粗的搪瓷調羹根本挖不了蘋果泥,就退而求其次用竹子削個勺子大小的薄板,開水燙過後,把蘋果泥刮到碗裏,再用筷頭挑給娃喫。
但也有些婦人對此不以爲然,覺得鄉下地方,能把娃拉扯大就不錯了,誰會這麼精細地照顧娃。家裏活還幹不幹了地裏工分還掙不掙了
因此表面上嘻嘻哈哈,私底下卻在嘀咕盈芳矯情。明明也是村婦出生,幹啥子搞城裏人那一套嘛。
燕子聽說後義憤填膺:“姑你以後別招待她們了。一羣喂不熟的白眼狼嘴上說什麼請教,實際上還不是抱着娃來你家蹭喫蹭喝的。以後她們要是再上門,你把喫的全都收起來,一粒花生米都不給她們嚼你要不兇一點,真當你好欺負”
盈芳順着她意點頭:“好咱不理她們,咱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那些養娃的經驗談我記下來留着給我們燕子以後用。”
“姑”燕子姑娘一跺腳,嬌羞地跑了。
打那之後,抱着娃竄門的婦人漸漸少了。當然,也可能是農忙關係,家裏勞動力少的即使揹着娃也要下地。就算不下地的,得包攬全部家務活,畢竟家裏的勞動力都下地去了,丟下一攤活計總要人幹吧,這麼一來哪還有閒工夫竄門。農忙還抱着娃到處溜達的叫懶婦,會被人瞧不起的。
盈芳樂得耳根清靜。
說真的,她寧願啃一本晦澀難懂的醫書,也不喜歡和表裏不一的人打交道,忒累心。
喫過午飯,小倆口被姜心柔攆到房裏午休,適逢三胞胎醒了,餵飽後被老爺子他們帶去了隔壁院子。
屋裏又只剩他們倆了。
上次還能說是湊巧,這次呢
若說大夥兒絕對不是故意給他倆騰空間,她都不信。
“這次休息幾天”盈芳疊着寶寶們的衣服問道。
向剛在屋後衝了個涼,換上家裏穿的便服,擦着頭髮說:“談不上休息。你忘啦明兒來拉電線,咱們得去幫忙。看明天忙完再說。來得及後天一早歸隊,來不及就多待一兩天。”
“是哦,這陣子農忙,本來就缺勞動力,那要辛苦你們了。那三餐總在家裏喫吧你有什麼特別想喫的我給你做。還有你那些隊友,要不要留他們在家喫頓飯”
“我喫啥都可以。”向剛靠近她,幫她一起疊衣服,“至於他們,我讓他們自帶乾糧,咱家備點涼茶就好。這麼多張嘴,你們哪裏顧得過來。”
說到地窖,盈芳想起自家地窖裏也還囤了些以備不時之需的儲備糧,但具體有多少她想不起來了。
趁家裏沒別人,乾脆拉着向剛把那塊活動的地窖蓋掀起來,握着手電筒下到地窖,好好盤了盤自家的“糧庫”。
“這袋我瞅瞅是啥哦,前年的早稻穀,那陣子我小米煮粥喫得多,早稻米飯反而沒怎麼喫”
“這袋是啥哦,小米小米那會兒確實囤了很多”
“這袋又是啥呀香菇木耳還有這麼多我咋記得都帶去省城了難不成漏了一袋這下還能喫嗎看着還行,聞起來也不酸,要不拿點出去泡發了看看,沒變質的話,這麼大一袋,夠大夥兒分的了。”
“”
盈芳挨個麻袋地查看,紅豆、綠豆、芝麻、筍乾也囤了不少,最終得出一個結論:當時她可真像一隻忙碌的小倉鼠啊,見啥囤啥。這不連曬乾了的梅菜筍乾,都囤了毛三十斤。
“梅菜筍乾還能喫。”盈芳聞了聞味兒,沒發黴。
梅菜和菌菇不一樣,它是越陳越香,陳到烏黑墨亮,聞起來一股乾菜獨特的醇香,蒸熟了喫起來又軟又糯。
爲了這一口美味,很多人家特地把當年新曬的梅菜封入罈子,放上三五年再拿出來喫。
陳梅菜煮水當茶喝,還能防中暑呢。
“回頭你帶二十斤上山,讓李嫂子做梅菜扣肉給你們下飯,午休時拿來煮水喝,天熱了帶點鹹味的湯湯水水能解暑。”
肉食山裏並不缺,隨便下個套就能獵到山雞等野味。用筍乾梅菜蒸着喫,不過是換種口味。
“這麼多全部拿上去”向剛覺得不妥。
盈芳想想確實不妥。
家裏有多少囤貨,她不清楚,身爲主廚的福嫂還能不清楚天天都是她在量米、量面,突然間多出這麼多額外的東西,且仔細看總能辨出是陳年貨的,到時該怎麼解釋
“要不,告訴他們地窖的存在”盈芳猶豫道。
向剛搖搖頭:“咱們這兒的土質並不適合挖地窖,江邊那條通往山上
的地道,還能推給戰亂年間的人,可家裏的怎麼解釋小金的能力超出了人類的想象,太過匪夷所思,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你有想過,要是元首知道咱家有這樣一條蛇,讓你把它交出來,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這還用問嗎肯定不願意啊。小金又不是東西,它的身體雖是竹葉青,但它的靈魂是玉冠金蛟。哪是凡人可以強迫的。
可不願意的話,元首會怎麼想元首不可能去爲難一條蛇,即便想爲難也有心無力。小金的能力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要對付她和她的家人卻簡單得很官大一層壓死人,這在任何一個朝代都適用。
你說帶着小金對抗那豈不是要造成新一輪戰亂了她可不想成爲遺臭萬年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