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朵的注意力都在腳旁的那條土狗身上,直到土狗向科文犬吠出聲,陳朵這才恍然到院子裏面多了一個人。
她茫然地看向了科文,而後就那麼愣愣地站在了院門口。
此時的陳朵,再次失去了自主性意識,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科文,只能等科文先開口,然後她再機械般給出回覆。
科文則注視着眼前這位只有十六歲的小女孩兒。
小臉蛋兒微圓,大大的眼睛,纖細嬌弱的身材。
純綠色的瞳孔極度抓人眼球,會讓人第一時間便將注意力放在那雙眼睛上面,從而忽略了陳朵身上的違和感。
科文注視着眼前的女孩兒,他並沒有當先開口。
他在誘導陳朵的主動觀念,他在等着陳朵做出當先開口的選擇。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氛圍十分無聊,無聊到陳朵腳旁的那條土狗已經叫累了,沒心情陪眼前兩個傻子而獨自跑去了山下。
但科文和陳朵兩人仍舊彷彿站軍姿一般,就那麼互爲雕像,眼神波瀾不起地對視着。
將近半個小時,陳朵終於做出了改變。
她的神態首先出現了波動,猶豫許久,這才語調平淡地輕聲說道:“你好。”
“你好。”
科文笑了,他的眼神同樣開始轉變,鼓勵的神色十分明顯。
而陳朵則再次沉默了下來,她遲疑地注視着科文,半晌,終於再次開口。
“你……不是村子裏的人吧。”
“對,我今天才進村子。”
科文給出回答,卻同樣沒有將話題掌控過來,繼續等待陳朵開口。
而陳朵則從來都沒見過科文這樣的人。
以往,他身邊的人都會將話語權掌控過去,或是對她提問,或是對她下達指令。
所以陳朵從來都沒見過科文這樣不主動的。
沒有辦法,陳朵只能選擇了繼續開口。
她雖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出選擇,但不知爲什麼,她的心中卻出現了一股衝動。
她想要和科文繼續說話。
於是,陳朵按照在公司所學的社交方式說道:“我叫陳朵。”
“我叫科文·奎因。”
陳朵的眼神略微明亮了一絲,她繼續說道:“請問,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科文笑道:“那麼,你是想有事,還是想沒事呢?”
話題的主動性,終於落在了科文的身上。
但陳朵的內心卻更爲驚喜,因爲科文竟是讓她做出選擇。
因此,陳朵瞪大了雙眼,立即頷首:“有事!”
“很好的選擇。”
科文笑着,擡手向陳朵招了招。
然而見到了科文的動作,陳朵的情緒卻重新低落了下去,瞪大的雙眼恢復了原本大小。
科文發現了這點,瞬間便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於是他立即補充着說道:“你想過來和我聊聊天嗎?還是想回屋休息?”
陳朵微楞,死寂的情緒再次被她重新提起。
她注視着科文看了看,又看了看科文身後的那張簡陋長凳。
科文抿嘴笑着,俯身坐在了長凳上面。
陳朵猶豫了一下,這才邁步走到科文身旁,同樣俯身坐了下來。
科文轉着頭,注視着身邊的陳朵沒有出聲。
陳朵則彷彿一名小學生般坐得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有些緊張地攥成了拳頭。
半晌不見科文說話,陳朵十分不自在地緩緩轉頭,對上了科文的視線。
但她又立即將視線避開,目視前方,聲音清脆地輕聲說道:“要、要聊什麼?”
科文的耳朵中,聽到了陳朵那變得加速的心跳聲。
他知道過猶不及,因此說道:“我給你個選擇吧。”
陳朵立即重新轉過頭看向科文,雖然面無表情,卻透露着驚訝的態度。
科文這次並未等待陳朵的迴應。
他柔聲開口:“你體內的蠱毒,我可以幫你化除,不過,過程可能有那麼一點兒恐怖,之後,我可以讓你選擇兩種生活方式,第一,我可以將你送去道教內進行修行,遠離塵世煩擾,安靜自得。”
“第二個選擇,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讓你像普通人那樣在普通人的社會當中、過着普通的生活。”
“上學,交朋友,找工作,乃至結婚生子,經歷普通人的生老病死。”
陳朵愣住了。
她愣愣地注視着科文那溫柔的雙眼。
兩種選擇在她的腦海裏面不停翻轉,她時而期待,時而恐懼。
最終,她沒有給出選擇,而是平靜地搖搖頭:“不可能的,謝謝你帶給我的選擇,可是……我應付不了……”
“你是不想應付,還是真的應付不了呢?”科文問道。
陳朵又楞了。
這次,她沉默的時間較長。
將近十多分鐘,陳朵這纔再次搖頭:“謝謝你的好意,但你和廖叔一樣,爲什麼……以爲我會想要正常人的生活呢。”
科文擡手,輕輕撫在了陳朵的頭頂。
陳朵並沒有躲閃。
科文的語氣仍舊溫柔:“你想要的,是選擇,是能夠自主選擇,並想要廖忠認同你的選擇,從而令你徹底放下過去,踏入新生。”
陳朵聞言,聲音十分低落地輕聲說道:“爲什麼懂我的人是你?廖叔他爲什麼就不懂呢。”
科文輕輕拍了兩下陳朵的頭頂:“因爲所有的家長都是這樣,年齡帶來的閱歷和人生經驗不同,家長希望將他們的社會生存觀念、加諸在孩子的身上,爲的是讓孩子少走彎路,不要重複他們的喫虧或者錯誤。”
“可是……我聽過一句話。”
陳朵茫然地辯駁:“公司在教導我知識的時候,有人說過,雛鷹不經歷磨難,就無法真正成長。”
“所以這就是代溝呀……”
科文柔聲說道:“廖忠活了那麼多年,他的認知觀念是一種,而你纔多大,又經歷了多少?所以你的認知觀念又是一種。而這種代溝,需要的是耐心交流。”
陳朵很聰慧,從她短短几年便學會了那麼多知識便能看出來。
因此,她瞬間恍然了過來,不由失落地呢喃:“原來……我和廖叔是缺乏了足夠的耐心交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