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諷再一次請命道:“太子殿下,還要等嗎?不若入慶壽宮詢問情況?”
趙昕冷冰冰地迴應道:“一直等,等到天明,不可放走任何有嫌疑之人。”
曹諷不敢再言,趙昕強忍着睏意,困了就拔下自己一根頭髮,等到天空爲一片烏雲遮擋的時候,目光所及,一道孤單的身影沿着牆角,想要趁着陰影離開。
“拿下他來!”趙昕暴喝道。
何必趙昕開口,一直等候着的東宮侍衛拔刀而前,兩三個回合後,就將此人擒拿在趙昕的腳下。
兩把大刀架在脖子上,此人跪地求饒道:“太子殿下饒命,小的是皇后身邊的親從官,奉皇后娘娘之命出宮。”
趙昕問道:“今日遭逢這等異變,以不變應萬變纔是正理,母后讓你出宮幹什麼?”
此人本不過隨口想的理由,眼下被一言拆穿,頓時目露兇性,自懷間掏出一把短刃,趙昕還以爲他是想要刺殺自己,身子朝後縮了縮,結果想不到此人竟然是想要自殺,連忙道:“快阻止他!”
侍衛眼疾手快,一腳踢偏了這人的短刃,本來該捅在心臟的短刃,捅在了腹部,此人頓時血流不止,這一下捅得可不淺,藉着月色都能夠看見腸子流出來,撲鼻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如此近距離看見血腥場面,趙昕一陣作嘔反胃,忍不住在輦車上將晚飯吐了出來,造孽呀!
“絕不可讓他死了!”趙昕一邊作嘔,一邊指揮道。
行伍出身,對於這種事情,多多少少有些經驗,儘管手段粗暴,但是此人流的血還是很快止住了,不過整個人已經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在東宮侍衛救治此人的時候,一隊人馬趕了過來,是宮中的入內都知楊懷敏,專門負責出入事宜,今天這事,無論如何他都要擔責。
楊懷敏帶來禁軍匆匆趕來,見到眼前場景,心中已是明白了不少,道:“懇請太子殿下將此奸邪交給小人。”
“不了,不過是詢問主謀罷了,本宮倒是想要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又是如何謀劃的?”趙昕直接拒絕了他,開玩笑,這人自己也有大用好嗎?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啊!
楊懷敏又勸了多次,無奈趙昕不相信他,只能夠在一側等候醫治,同時讓手下回去人稟明趙禎。趙昕問道:“今日之事,究竟爲何?”
“屬下不知。”楊懷敏頭顱低下,不敢正視趙昕的雙眼。
趙昕搖了搖頭,“養你何用!”
楊懷敏一臉的慚愧,今晚的事情一發生之後,他就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真的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昕懶得看楊懷敏,道:“回慶壽宮,好好問一下吧!”
估摸着慶壽宮應該差不多徹底消停下來了,趙昕領着東宮侍衛返回。賊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就等着趙昕帶東宮侍衛離開選擇作亂,掐得如此好,要不是拿下來一人,今天這事都懸了。
慶壽宮內如今已經相當熱鬧,各路人馬紛紛出動,也是在到了這裏之後趙昕才驚訝地發現,除了張氏之外,自己弟弟趙曦也在這裏。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趙昕雙目眯起,內心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爲什麼來得這麼晚?”見面之後,趙禎第一句便是如此,趙昕在做什麼,他如何會不知道,只是藉此表達自己的不滿罷了。
“兒臣料父皇身邊護衛定可平息此亂,卻難保奸邪四散逃離,是以駐守要道,擒拿漏網之魚!”
“那漏網之魚呢?擒拿到了嗎?不會死了吧!”趙禎沒好氣地道。
“賊人尚有一息之氣,招供主謀,卻是足夠!”說罷,趙昕讓侍衛將賊人帶了上來。
曹皇后看見此人面孔,不由得大驚失色,“孫利!”
趙禎皺眉,“怎麼,是你身邊人?”
曹皇后伏地道:“皆是臣妾御下不嚴,此人乃是臣妾親從官,不知爲何作亂。”
趙禎頗有深意地問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曹皇后重複道:“臣妾不知。”
趙禎不再問下去,道:“罷了,起來吧,且問問這賊人如何說!”
“多謝陛下。”落魄的曹皇后,在後宮諸嬪妃中,好似一隻被拔了羽毛的鳳凰,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暗笑。
只可惜,現在趙昕什麼也幫不上。
那名爲孫利的親從官被潑了一盆冷水後,幽幽轉醒,這還是正月呢,這盆水下去,加上之前流血不少,身子虛弱。此人即便是不死,也要落下終身殘疾。
入目所見,一干幽深的雙眼,複雜的眼神中,都希望聽見他們希望聽見的。
見衆人不問,趙昕便擔起這個擔子,問道:“爲何作亂,說出來,讓你死得痛快些!”
孫利自知必死,猖狂大笑道:“哈哈,狗皇帝,狗皇后!彌勒往生,極樂世界。”說罷,他用盡全力,將縫好不久的傷口,撕扯開來,頓時鮮血直流,不少還濺射到了趙昕身上。主要是綁住雙手放在前面,要是放在後面,也不至於讓他將傷口撕扯開來。
趙昕又忍不住一頓反胃,只是趙禎在面前,還是忍住了。今天這經歷的都是什麼事啊!
曹皇后聽到孫利說的話之後,眉宇舒緩許多,看來是白蓮教思想傳入宮中,才誘發此番變故。自己雖然有御下不嚴的罪過,但是無論如何,謀殺趙禎的嫌疑總算是被排除了。
趙昕也鬆了一口氣,這賊人或許是最後想要宣揚一波自己的理念,但是卻間接爲人排除嫌疑了。
趙禎面無表情,令衆人回宮。這一晚發生的事情,還有不少的後續工作需要處理。趙昕微微一嘆,只希望這火不要燒到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