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爾雅的侍者有條不紊地穿梭其中，給牧天闊和唐宛雪的雙人桌上添上一道道可口的餐點。
跟侍者點頭禮貌道謝後，牧天闊轉向唐宛雪：“菜基本都上齊了，請先用吧。”
唐宛雪優雅地笑笑，然後拿起刀叉開始斯文地切割盤子裏的牛排。
牧天闊見狀，抱歉道：“我很少喫西餐，所以失禮了。”
按理來說，應該他切好然後遞給唐宛雪纔對。
唐宛雪一點兒也不在意這種所謂的禮節，她很快就將牛排切好，並且端起遞給牧天闊，“你喫這份切好的，你的那份給我吧。”
唐宛雪已經站起身擡起了手，牧天闊這個時候推辭就等於讓唐宛雪端着盤子站着聽他說話了，於是他也起身，一手接過切好的牛排，一手將自己的盤子遞給唐宛雪。
唐宛雪輕鬆地和牧天闊交換了牛排，隨後又一邊切着第二份，三五下，牛肉被她分割成可口的小塊。
她嚐了一口，隨後微笑看向牧天闊，“很好喫，謝謝你選的餐廳。”
牧天闊來之前，本來還有點微微的拘謹，但是從見面到現在，唐宛雪都處處大方得體，甚至在他主動約她的時候，沒有問爲什麼就赴約了。
“應該是我謝謝你，你喜歡就好。”
牧天闊鬆一口氣，這家餐廳還是翻看了牧沉沉的微博從她之前給陸謹之慶祝生日的照片裏找到的。
看來能令陸謹之滿意的餐廳，還是不錯的。
看着牧天闊鬆一口氣的樣子，唐宛雪表面維持端莊，其實心裏已經忍不住又泛起漣漪了。
她真的很喜歡牧天闊。
尤其是在她面前略帶一點緊張的樣子，這種直男反應簡直無限狙擊唐宛雪的心。
雖然知道牧天闊主動約他肯定不是因爲他喜歡自己，但是能單獨一起喫飯，對唐宛雪來說，已經是無比甜蜜的事了。
奈何她不能表露出來，於是露出微笑，剛要開口說話，卻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她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她素來對煙味過敏，連自家那個有煙癮的哥哥唐忻年也從來不在她待的房間裏抽，這會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牧天闊也注意到了她受不了煙味，他扭過頭去，目光在餐廳裏掃了一圈。
目光才和一個侍者接觸上，對方就很快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侍者走到牧天闊斜對面桌正吞雲吐霧的男人，禮貌地告知他不能在餐廳裏抽菸。
唐宛雪也朝抽菸的人看過去，只見那男人約莫40歲左右，渾身穿的都是高檔名牌，一身的英倫風格，看起來似乎是剛從國外回來的。
聽到侍者的要求，他先是皺眉，隨後，他對面的年輕男子低聲說了句什麼，他這才皮笑肉不笑地盯了侍者一眼，然後把煙摁滅在一道湯裏。
唐宛雪皺了皺眉，這人看起來好沒素質，餐廳明明標註了不能抽菸的標識，他卻明知故犯。
似乎感受到了唐宛雪的視線，那男人扭過頭來，露出了他的正臉。
唐宛雪微微吃了一驚，好帥的男人！
這人雙鬢染了些風霜，額頭和兩頰也有了些歲月的痕跡，但臉上還有遮蓋不住的英俊，可想而知年輕時是個怎樣的美男子，只是在這張完美的臉上，卻嵌了一雙和麪容極其不相稱的雙眼。
那眼神裏，有少年時殘留下來的邪氣狠痞，還有因爲長期的怨毒而淬成的陰冷。
仿若是從一口地底下往上冒着寒氣的古潭，不知潭水深淺，但隱約可以感覺底下全是危險。
唐宛雪不動聲色地轉過頭，牧天闊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皺着眉看向那個中年男人。
對唐宛雪來說這種男人眼神很不善，渾身散發危險氣息，但對牧天闊來說，他卻絲毫沒有唐宛雪的感覺，以男人和男人的身份對峙較量。
牧天闊眼裏帶着不屑，而中年男人掃了一眼唐宛雪，再掃回牧天闊，眼裏瞬間帶了一絲玩味。
他將身體往後一躺，仰身靠在沙發裏，將餐巾從胸前抽出，甩到面前的桌子上。
渾然一副挑釁的模樣。
對面的年輕男人再次皺眉，隨後無意間視線接觸到了牧天闊這桌，頓時臉色變了一下。
牧天闊也看向了來不及偏過臉的人。
黎慎？
牧天闊怔了一下。
作爲牧沉沉曾經叛逆期癡狂了整整三年的人，牧天闊對這張臉可謂是化成灰都認識。
果然是他。
訂婚之後他還到過牧家門口等沉沉，後來父親怒不可遏帶了邦叔和小李一起去趕人。
他當時也看到了那一幕。
如今黎慎看見他就扭頭，恐怕就是因爲尷尬回憶起了去年發生的事吧。
唐宛雪問：“是認識的人？”
牧天闊搖搖頭，“沒事，不認識。”
牧天闊目光在黎慎和這個氣質過分凜然挑釁的中年男人之中轉換，黎慎卻臉色突然難看起來，起身和那男人說了什麼，隨後，男人再次看了牧天闊一眼，皺了皺眉頭。
但他沒說什麼，兩人結賬後離開了。
…
黎慎和中年男子走後，牧天闊在心裏想了一下，目前黎慎已經和沉沉毫無關係，既然已經是陌路人，那他也當陌路人處置好了。
因此並未在心裏停留太久。
這個小插曲並未影響唐宛雪的心情，她依舊是開開心心地喫飯。
兩人隨意地說這話，只是聊着聊着，牧天闊像是想起了什麼，擡起頭，問唐宛雪：“你喜歡我？”
這個問題來得如此突然，轉折得如此之快。
唐宛雪猛烈一個咳嗽，還沒下嚥的食物就卡在了喉嚨裏。
牧天闊連忙給她倒水，喝完水，見唐宛雪臉仍舊紅着，猶豫了一下，牧天闊伸出手給她拍了拍背。
終於順過氣來後，唐宛雪從剛纔的震驚中平復下來，再次喝了口水，心臟還是跳得很劇烈。
“是沉沉跟你說的？”
牧天闊搖頭，“不是，是我推測出來的。”
唐宛雪臉一紅，忍不住說了句，“只是推測，你就敢到我面前求證？”
牧天闊似乎沒想到唐宛雪會這樣問，但想到內心的那個問題。
他還是點頭，“是，我想求證。”
不爲什麼。
就爲了驗證那個答案。
倒是從來沒想過，牧天闊也會如此直接。
唐宛雪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去觸碰紅酒杯，每當她緊張時，她手裏摸到一個什麼東西就略爲有安全感一點。
隨後，她鎮定地擡眸，“是的，你的推測是對的，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