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讓牧楚楚在房間裏來回地走了好幾圈。
“你別走了，晃得我頭暈。”
檯球室，燈光昏暗，聲音嘈雜。
在一堆小弟簇擁中，黎慎正壓低身子，瞄準了一顆球，隨後，一杆入洞，清脆的球杆撞擊檯球的聲音響起。
不等衆人起鬨，他起身調整了姿勢，擦了擦球杆，再次彎腰，對準最後一顆球。
“啪。”
清脆的一聲響，再次一杆入洞，一場漂亮的檯球打完。
身邊的幾個小弟連忙拍手叫好。
“黎哥球打得真漂亮。”
牧楚楚眼睛掃了檯球室裏的其他人，個個穿得像混混，懷裏還摟着衣服暴露的姑娘，那些個姑娘是什麼身份牧楚楚清楚得很，她看不上她們。
而恰好那些女孩子也看不上牧楚楚，因此毫不客氣地明裏暗裏拿眼睛回敬她。
好像在說，你身價高，還不是來這種地方。
牧楚楚壓下心裏的不快，兩步走到黎慎旁邊，眉頭還是蹙起的。
“然後呢，就這麼算了？是誰救了她？不是你說保證萬無一失的嗎？”
話說到最後一句，牧楚楚壓低了嗓音，“你就不能先清場嗎？”
“沒關係，這些人都是自己人。”
黎慎並不在意在場有些誰。
經過了這麼多事，他早就對面子上的風光不那麼在意了，這個時代，有錢的人是大佬，沒錢的人，就只能匍匐在大佬的腳下討生活。
今天他風光，所以有人簇擁他，明天他落魄了，這些人看也不會看他一眼。
他手勢還沒起來，立刻有人過來得心應手地接過他的球杆，隨即給他撣了撣沙發上的灰，黎慎看也不看，就往沙發上坐下。
打開一瓶上了年份的白蘭地，輕輕搖晃一下，抿了一口。
黎慎看向眼前仍舊皺着眉頭，渾身和這個場景格格不入的牧楚楚，輕嘆口氣，“我覺得，你這件事還是不要做得太絕爲好，既然她能夠逃脫一次，那就能逃脫第二次。”
“更何況，已經有人開始追查了。”
牧楚楚的眼神立刻警惕起來，“有人追查？誰？牧沉沉？”
提到牧沉沉，黎慎手裏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秒。
“不是她。”
“也不可能是她。”
牧楚楚嗤笑一聲，“不可能？有什麼不可能的？你恐怕不知道，她現在是個大善人，結交的窮朋友多了去了，誰要是敢對付她們，就是跟牧沉沉對着幹，之前安若素想擺牧家一道，後來被教訓得有多慘？你可不要以爲牧沉沉還是從前那個天真傻白甜。”
黎慎答：“你也不是從前那個牧楚楚，我也不是從前那個黎慎，大家都在變化，這是人之常情。”
牧楚楚擰緊了眉，“黎慎，我發現你變得越來越矯情了。”
“是嗎。”黎慎搖搖頭，“我倒覺得你變得越來越心狠手辣了。”
牧楚楚聞言，很是不悅地看着他。
剛想說什麼，卻被黎慎打斷。
黎慎盯着手裏這杯酒，道：“同樣的事，我只會幫你一次，等你下次想到了什麼更好的辦法，再來找我吧，陷害人的手段如果重樣，只會顯得你很沒水平。”
牧楚楚眼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你的意思是，還會繼續幫我？”
黎慎沒有答話。
不答話，就是默認，得知這一點，牧楚楚心裏倒很是安穩。
“那就下次見。”
她暫時沒有要出手的打算，更何況，這個地方，她的確不想再待下去了，牧楚楚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黎慎最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管他呢。
牧楚楚推開門離開的時候，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急匆匆地向檯球室走過來，恰好不小心撞到了牧楚楚的肩膀。
“喂，你走路不看路的？”
牧楚楚沒好氣地說。
男人朝她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眼神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
牧楚楚沒有多想，她長得漂亮，這個男人年輕，多看她兩眼是正常。
……
牧楚楚走後，檯球室裏，剛纔那個撞到牧楚楚的男人走向黎慎。
他在黎慎耳邊耳語：“人已經查到了，後面帶走蘇煙羽的人是唐家的繼承人候選人之一，唐忻年，而且蘇煙羽似乎自己隱瞞了這件事，沒有透露給牧大小姐。”
黎慎垂眸，“所以，事情還是辦砸了？”
男人臉上立刻露出羞愧的神情，“對不起黎少。”
黎慎淡淡地將杯子放到一旁的桌面上，“說對不起有什麼用。”
男人頭埋得更低，“實在是是出突然，否則一定能按原計劃行事。”
黎慎沒有說話，靜默了兩秒。
他才輕聲開口，“你剛纔說，她不知道這件事。”
男人聞言，便知還有補救的空間，忙道：“是的，牧大小姐並不知情。”
黎慎神色間有淡淡的厭倦，“行了，那就這樣，後續牧楚楚如果還想對蘇煙羽或者她身邊的誰動手，再報告給我。”
這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男人露出喜色，“是！”
同時，又小心翼翼地說，“黎少，先生那邊，讓您過去喫個晚飯……”
黎慎的表情讓人分辨不出喜怒哀樂，半晌，才傳來一句，“知道了。”
……
牧家門外。
一輛氣派的賓利停着，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點灰塵，只差乾淨得閃閃發光了。
牧天闊上車之前，還詫異了一下，從司機那裏才得知，是牧沉沉吩咐的，特意讓他提前洗了個車。
牧天闊倒是有些不在意這些細節，上了車就耐心等着。
等兩位嬌滴滴的大小姐出來的時候，牧天闊已經在車裏等了十五分鐘。
等人他非常擅長，反正他和牧沉沉出門牧沉沉就從來沒有準時過。
這一點牧耀輝也是站在兩個女孩子這邊，總是在晚飯時從報紙後不鹹不淡地吐出一句，“你是哥哥嘛，等一等有什麼關係。”
因此，訓練有素的等人達人牧天闊看到兩個妹妹只是延遲了十五分鐘出來，還覺得今天有點早。
不過，等他擡頭看了一眼兩人的打扮後，不禁愣了一下。
要……這麼隆重嗎？
牧沉沉和牧心心幾乎是從頭到腳的煥然一新，帽子，手包，如果沒記錯，牧沉沉是從來都不喜歡戴首飾的，但這會她的脖子上手腕上，也掛着兩個亮閃閃的珠寶。
等人上了車，一股甜膩膩的香水撲面而來。
牧天闊這下是真的震驚了，連香水都噴了？
他忍不住問，“沉沉，你待會是要直接去見陸謹之嗎？”
牧沉沉白了他一眼，遞過去一個東西。
牧天闊下意識接過來一看，是一瓶鹿頭形狀的香水。
“這什麼？我不要。”
牧天闊想也不想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