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經過了自家侄女的事,鄭里正對左容贏林青禾的印象還是極好。
他們要離開盲山村清河鎮,他很是不捨,留他們在屋內談了好一會兒。
在他們要離開時,鄭里正塞給了林青禾用一個用白紙包裹着一個盒子。
“下一次見面也不知是何時了,還有沒有機會,這是我給那幾個孩子的一點心意,你們莫要嫌棄!”
看上去不大,重量還是不輕的,林青禾打開盒子,裏面是兩方墨。
墨上面雕刻着鎏金的字,徽山松煙。
是兩塊徽墨啊,還是松煙這個品種的,她不太瞭解這方面,只知道這種墨用料很講究,是極好的墨,落紙爲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紙筆不膠,香味濃郁,奉肌膩理。
能繪畫、雕刻、書寫、造型等藝術爲一體。
古人形容好墨,一兩黃金一兩墨,可想而知,這兩塊方墨的昂貴!
也不知道鄭里正怎麼有那麼貴重的物品,不過這也不是該她問的。
林青禾當即合上了盒子,雙手奉還給鄭里正,“鄭大叔,壓箱子的東西,可不能輕易拿出來示人。”
他往後退了一步,“莫要推來推去的,你且放心收着,這是我十多年去趕考時,一個友人送與我的。
大牛不讀書,我也沒有機會用了,放我這裏也是可惜浪費,那幾個孩兒要去靜江唸書,你拿着給他們用,算是我給他們的祝願……”
家裏蒸煮了一鍋番薯,許氏挑了一碗番薯端給了鄭秀秀房門口,讓她去給鄭里正送去。
在門口催了她好幾下,鄭秀秀才懶洋洋地把門給開了,“又去送,大伯想喫,你叫他過來喫唄!”
“怎麼說話的,你大伯虧待過你?我一會還要去餵豬,你不去你就去餵豬,娘去送。”
對比餵豬跟送番薯,鄭秀秀肯定選擇後者,她睨了一眼碗中的番薯,不情不願地從許氏的手中端過碗,走向外面。
看她穿的單薄,許氏又在她身後叨嘮了一句,“外面凍,穿件襖子!”
“才幾步路!”鄭秀秀一臉不耐煩,在親孃的催促下,腳步還走得更快了。
拉開了自己的院門,走向大伯家,整個身形都定住了,呼吸都在抖。
明明外頭站着林青禾左容贏鄭里正,黃土路上鋪蓋一層厚厚的積雪,但是鄭秀秀就只看到了左容贏,眼中只有左容贏沒有旁物。
他眉目俊朗,身姿挺拔,身着黑衣,一如往常的冷峻。
她被他拒絕,被他威脅,羞辱,事後也很氣,但是現在她看到他的那一瞬,氣就沒有了。
她還很想哭,不止因爲他對她無情,還因爲他要去參軍,今生,怕是連見一面都難了!
瞅着自己身上的藍得過於質樸的衣裳,鄭秀秀覺得很丟臉,調頭就跑回了家去了。
許氏從屋裏走到了院子裏,去廚房裏端豬食,看她跑回來,手裏還端着一個碗,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加衣裳!”
到了屋子裏,鄭秀秀把手中的碗往梳妝檯上一放,飛快地描眉,在臉上敷粉,抹胭脂抿大紅紙……
她愣了下,“中邪了?”
放下了桶,許氏也往外走去。
他們是來給鄭大叔道謝的,給他準備的謝禮只有兩匹布一些肉糧,他給他們這兩塊上好的墨,還是收藏多年的,要是換成銀子,不知能買多少匹布、肉……
這不是佔了別人的便宜嗎?
鄭里正也不富裕,萬一某天發生什麼事事,拿這墨去典當出售,也能應急,她肯定是不能收那麼這墨的。
看鄭大叔很執意要給他們,不收不給他們走,於是,林青禾把這兩方墨收下了,等出發那天,託人給他送回來吧。
“鄭大叔,那我替寶兒他們謝謝你了,屋外冷,你回去吧……”
“唉,唉!”鄭里正唉了兩聲,笑着叮囑,“你們在那邊,都要保重!”
說完這句話,他正要進屋,耳邊傳來了聲喊:“大伯——”
鄭秀秀跑了過來,把手中的碗給了鄭里正,“娘蒸了鍋番薯,讓我給你送一碗過來。”
快速說完,她轉過了身,秋波盈盈的眸望向了左容贏,“容贏哥,我聽說你要去參軍了!”
不顧林青禾的怒光,眸中的火焰,她小跑了幾步,到了他的面前,眼淚一個一個的掉。
“軍旅辛苦,容贏哥你要多加小心,要平安歸來……以你的身手,秀秀相信你一定能早日把蠻奴驅趕出去,收復失地,你一定……”
換做往常,左容贏不會理會,現在他娘子在,他不想讓他娘子多想,那雙令人膽顫的寒眸覷向她,“滾!”
他的話像一把寒刺\/入骨的冰刀子,扎進了她的心裏。
鄭秀秀小臉顫了顫,她打扮得這般美,他爲什麼還對她那麼無情?
她委屈的嗦着鼻子,“我……只是來跟你道別的,以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好生照顧自己……啊!”
林青禾一句都不想再聽,她扯住了鄭秀秀的一隻耳朵,“從哪學的本事,又女表又茶,還當着我面勾\/引我的丈夫?”
冷下的面孔,如覆上了一層寒霜,鄭秀秀看着林青禾的臉,本能就顫了顫。
她硬撐着道:“青禾姐姐,你何必那麼生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容贏哥孩子有五個,你帶得過來嗎,容贏哥娶了我之後,我可以跟你一起帶孩子……啊!”
林青禾又狠狠地扯了下她的耳朵,“鄭叔,你也看到了吧,你這侄女太有能耐了,小小年紀就敢有這般的作爲,她這般不規矩,以後嫁人也不是一個規矩的,早晚也會被她婆家人拿去浸豬籠!”
鄭里正在鄭秀秀跑向左容贏時,他就已經在捂住心口了,現在他更是怒不可遏。
啪的一聲,他把鄭秀秀端給他的那一碗番薯給砸了,“大伯以爲你是年紀小,所作所爲都是一時衝動,頭腦發熱,你爹孃把你關在屋裏禁足,你該知道錯了,如今看來……大伯也教不好,你爹孃也教不好,那就該讓別人來教教,免得你日後釀成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