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容贏舀了一勺子,吹了吹,再次喂向她。
同時,林青禾閉上了眼睛,頭往一邊栽去。
左容贏神速地騰出一隻手掌,放在她要栽到的桶邊,當碰到她的臉頰時,他劍眉蹙緊。
“青禾,青禾!”
叫了她幾聲,她沒有一點反應。
……
寒冰般的水漫過她的鼻息,腳下被水草給纏住,林青禾又陷入了那種無助恐慌窒息當中。
水浪過後,她猛吸一口氣鑽入水下,去解纏在腿上的水草。
她驚恐住了,纏住她腳的哪是什麼水草,是那個殺手男的手!
他蹲在水底下,青着一張臉,拉着她的一條腿,往下拖……
林青禾拼命的朝後蹬去,兩手扒扒扒,遊往水面。
然而,她越遊,離水面卻越遠。
她怎麼蹬都擺脫不了他手下的皓制……
她憋不住了,一呼吸,水便涌入她的口鼻,林青禾再次的憋住。
完了,她要窒息而死了……
“青禾!”
“抓緊我的手!”
在她撐不住時候,一隻寬大的手掌探進了水中,牢牢地握緊她的手,拉着她往水面拖去……
“咳咳咳。”
醒來,一張面色憔悴,下巴布上青色鬍渣的俊臉跟她的臉隔得很近。
“相相公?”
林青禾錯愕了一瞬。
印象中的相公俊美無濤,身形高大壯碩,精神外貌俱佳,體智德美俱全。
身着布衣氣質也卓越如祇仙。
身爲獵戶,身上更是沒有一點腥臭味。
衣衫再髒,也遮蓋不住他自身的風華。
遒勁的雙臂永遠都有使不完的力,哪會與“憔悴”,“邋遢”這幾字有關!
“別怕,都過去了。”
他俯身抱住了她,深邃的眸底陰霾,裏面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與此事有關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咳咳咳……”林青禾劇烈咳了起來,那模樣像要把肺給咳出來了。
“青禾!”左容心慌地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幾大口吹涼,喂着給她。
“……沒事的。”
服下後,林青禾躺在牀上喘着,平息着氣,鴉羽般的長睫潤上了水色。
“我去叫南靖軒過來看看。”
“相公!”她不敢、不想一個人待着。
在他轉身之際,她攥住了他的袖子,“你別走!”
頓了下,“之前在水裏泡了太久,嗆了水進肺裏去,現在咳出來是好事,咳咳……”不受控制地她又輕咳了幾聲。
左容贏眸染痛色,心更是狠狠地抽疼了幾下。
他坐回到牀邊的凳子上握緊了她的手,一手朝她的頭上探去,“還有哪裏不舒服?餓不餓?”
林青禾搖搖頭,只看着他,眼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墨黑的眸多了幾根紅絲……
她摸向了他輪廓分明的俊臉,左容贏見她要摸他,他低着頭,把臉湊近了些。
圓中帶方的下巴,長的青色的短胡茬有點扎手。
她戳了戳,以前沒見他刮,也不見他有鬍子。
“醜嗎,我等會找把刀颳了。”
這樣的相公也是頂頂好看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她現在很悲傷。
她拉着他的衣裳讓自己坐了起來,翻他手給他把脈,“是不是生病了?”
左容贏自責悔恨萬分,他深深地看着她,把她給擁在懷中。
這個小傻子!
明明是他沒有照顧好她,她現在反而爲他哭了!
“我沒事,我很好。”
“大哥,嫂子該喝藥了。”
南靖軒端穩一個托盤,推門走了進來,另一手扇着托盤上面的碗中裝的藥。
“剛熬出來的,還很滾燙的呢,嫂子今天有什麼……”
話沒有說完,看到她醒了,他脣邊蕩起了道淺淺的笑痕。
“嫂子,你終於醒了,大哥都在牀前不喫不喝不睡守了你兩天兩夜了!”
反應過來她在哭,看她神色不太對了,那道淺笑被他極快地收回。
“嫂子,你還好嗎,要不我給你把把脈?”
他往前走了兩步,細想一下,覺得打擾了。
他們夫妻二人抱成一團,哭泣也是因爲團聚,喜極而泣。
“你們繼續敘,我等會再進來好了,大哥,藥放在桌子上,我去讓廚房給嫂子熬粥,有事讓下人叫我。”
南靖軒把藥放在桌子上,麻溜地走了,不在這裏被虐。
……
“你兩天沒睡覺了?”
“別聽他胡說。”
南靖軒走後,左容贏鬆開了林青禾,把軟枕頭墊在了牀頭,讓她靠在上面,再拿被子蓋住她。
“我沒聽他胡說,你面相告訴我了……”
“左容贏,你要是不喫不喝不睡生病了,我在牀上躺着,就沒有人來照顧我了。”
左容贏懼內,林青禾皺個眉,他都心疼,何況,現在還把她給惹生氣了。
給她掖好被子,他不敢正視她注視着他的眼睛,故而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誠懇道歉:“相公考慮不周,再也不會了。”
“我沒有指責你,我是擔心你,我不希望你生病。”
左容贏拿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掌上蹭蹭,示軟的應道:“嗯。”
他道歉神速,帥帥乖乖的,她看着他的臉就沒氣了,說到底,他是過於擔心她了。
這不也間接的證明,她在他的心裏很重要!
“討厭,扎手呢!”
左容贏見她態度回暖了,他去端過托盤上的那一碗藥,坐回了原位。
拿着勺子攪拌了幾下滾燙的藥,慣性的替她嚐了一口藥,舀了一勺子,吹涼了遞到她的嘴邊。
“先把藥喝了,等會怎麼揍我怪我都行。”
林青禾嗅了嗅這藥味,抿着脣猶豫要不要喝。
想到相公剛剛替她嚐了一口,俊眉平展,跟未喝藥前並無異樣,她還是張口把藥喝到了嘴裏。
衆多中藥的特殊苦澀味混爲一體,林青禾秀眉直皺,險些苦的再次落淚。
是硬着頭皮,梗着脖子把那一口嚥下去的。
“很苦嗎?”左容贏心慌地去倒了一杯水過來。
林青禾沒有接過水,抱過他手裏的碗,吹了幾口氣,捏着鼻子,一鼓作氣,灌了下去。
喝完了,再把碗遞給左容贏,接過他手中的那杯水服下,去沖淡嘴巴里那懷疑人生的苦味。
“誰開的藥方,把胡黃連的劑量加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