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桂意外的把放在牀頭上的一個藥碗打在了地上,她一臉病容,痛苦的朝王臣揮手,“王大夫,王大夫,我好難受,你快幫幫我治一治……”
“娘,你怎麼了?”林青禾又回到了炕邊,抓住她的手給她把脈,“呀,怎麼會這樣,娘你六脈皆弦……六脈弦遲,素由積鬱,左寸無力,心氣已衰……命數已盡,恐怕活不過三刻鐘了!”
“放你狗屁!”李月桂再難受也控制不住的怒罵出口,她咬着牙抽回了手,“王大夫……”
王臣不慌不忙的走到了炕邊,心想這農婦還裝的真想。
林青禾方纔頂撞了他,他正好挑這個機會好好罵罵她,“你這小女子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張嘴是擺設嗎?醫術不精還在裝模作樣的嚇唬,躺在炕上的可是你的老孃,爲人母妻怎麼是這一副德行……”
在他罵林青禾的時候,林青禾站起身來把他給按在了炕邊,王臣對她這粗魯的動作越發的不滿,還想罵些什麼,李月桂揪着他的手臂,“大夫……快……我喘不過氣了……咳咳咳……”
李月桂真的劇烈的咳嗽起來了,她沒有帕子捂嘴了,拿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嘴上,一拉開,瞳孔一縮,“血……我真的是咳血了,大夫,大夫!”
王臣瞄了一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拿過她的手給把了下脈,神色一變,“心氣已衰,心脈已斷,氣數已盡,已經病入膏肓無力迴天了,馬上準備後事吧……”
他哎的嘆了一下,“今日算我倒黴,晦氣晦氣啊!”
他不在多言,邁着腿快速的往屋子外走去了。
他走的太快了,林小云都沒有反應過來去攔着她。
秦嬸倒是在林青禾的目光示意之下去追他去了。
“王大夫,王……噗——”李月桂咳了幾下,一口濃稠的血從她喉嚨裏噴了出來,那觸目的殷紅嚇傻了一衆人,也包括李月桂自己。
“娘,你真得肺癆了……”林小云想撲上前去看她,又不敢,往前邁了一步又退了回去,恐慌得很。
“林小云!”林青禾驀然呼吸急喘的對她兇道:“我出嫁那天,跟你說我以後不方便回來了,你要在家替我孝順照顧娘,少讓她乾點活,娘老了!你在家是怎麼照顧孃的,讓娘得那麼重的病啊?”
林小云更傻了,她搖搖頭,險些把跟李月桂的計劃給說出來。
林青禾揮手想扇她,在中途的林小云護臉的時候收回了手。
她走到了炕邊,拿起了李月桂的一件衣服給她擦染着血漬的嘴,哭得聲音都變了調。
“娘,你還能再活兩刻,我跟林小云都在,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跟想說的話你都說出來吧。”
李月桂吐了血癱軟在了炕上,呼吸很不穩,心跳得特別的快,難道她真的要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麼會死呢,林青禾都是你這個掃把星不孝女瘋婆子克的……”
林青禾繼續的在她的炕邊道:“娘,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妹妹,她都14\/15了,你要是走了,她再爲你守孝3年,熬成了個老姑娘,她怎麼嫁得出去……”
“林青禾毒,你再說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林小云什麼都不顧對着林青禾罵道,罵完了之後她拉下林青禾,搖晃起李月桂,“娘,你怎麼可能要死了?
你不是說林青禾沒拿銀子跟肉來孝敬我們,要叫個大夫來騙林青禾把她給榨乾嗎?
鎮上的高老媒婆都來信了,說有個大戶人家要娶親,我馬上就可以過大富大貴的日子,你怎麼可以死了?
你給我多活幾天,等我嫁了你再死……對,對,我現在就去找鎮上的那高老媒婆,我讓她明天就帶人過來提親,擡着轎子把我給擡走……”
想起這茬事,林小云擦了眼淚,像被人推着似的快步的往外面走,倏而,李月桂坐了起來,拽住了她的手腕,以及林青禾的手臂。
“小云,娘,娘真的覺得不行了,咳咳……”李月桂控制悲傷的情緒,帶着一抹狠意跟林青禾道:“林青禾你已經嫁人了,你跟林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家裏的一切都是你的妹妹的!田地房屋,還有孃的遺物,你萬萬不可肖想,也不能佔着嫁了一個窮獵物就欺負小云。
我養了你十多年,小云有難你就算是拼了你這條命都要幫她,扶她,你要是做不到,我做鬼也要找你索命,掐死你……”
李月桂越像是交代遺言一般,林小云越聽越害怕。
她甩開了李月桂,田地房屋值多少錢?
她纔不要一輩子待在村子裏當個村婦!
“娘,你要是真在意我這個女兒,你就慢點死,我現在要去鎮上找媒婆,讓她叫人過來娶親!”
“小云……”李月桂想跟她偷偷說的,哪料得到林小云要跑了,她怕沒機會了,扯着嗓子道:“小云,娘還有兩百兩銀子齊商錢莊裏。存根在孃的那個大梨花木的箱子裏的一件棕色的衣裳的內兜裏。
娘走後,地契屋契你想賣就賣,千萬別給你醉鬼老爹跟林青禾留,別便宜了她們,小云啊,娘以後不在了,你要省着點花,知道了嗎……”
李月桂一口氣說完,氣息都沒換累的倒在了炕上,直喘氣,眼睛還不放心的望着林小云。
林小云也止住了步,倒回頭來問李月桂是不是真的……確認之後,哭中帶笑。
林青禾聽到這個數,蹙眉凝思,李月桂是外村嫁進來盲山村的,她孃家也沒什麼基業,也是種田種地的莊稼漢子,她一個好喫懶做的村婦哪裏會有兩百兩銀子?
看着母女娘抱做一團哭泣,林青禾不禁冷笑,她拎着林小云的後頸領,推開了她,“我突然想起了一個方子,說不定可以救娘,你也不用守三年的孝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