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飛用普通話說：“真不行，我們小本兒買賣，不能賒賬。這一臺電腦萬兒八千的，您一下要五十臺，這我們做不了。”
“給你臉了是吧，你還想不想在這裏幹下去了？知道我是誰嗎？”
虎子頓時嘟囔着小聲說：“哎呦喂，這是碰上誰了呀！”
就聽姬小飛在下面說：“您是誰這買賣也不能這麼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是規矩！”
“老子就讓你看看什麼是規矩。”
就聽下面啪的一聲。
姬小飛大喊一聲：“你怎麼打人吶！”
這句可就是天津話了。
我和虎子從上面下來的時候，看到五個大漢站在屋子裏，凶神惡煞一般。這哪裏是來做買賣的啊，這是來收保護費的。
我們走過去，虎子開門見山說：“報個名號吧！”
對面這貨長得黑不溜秋的，一頭長毛，還紮了個馬尾辮。這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好像印第安的男人喜歡梳辮子吧。反正就是看不慣。
虎子長得人高馬大的，比姬小飛可就有威懾力太多了，這羣人見到虎子也有些發憷。梳辮子這貨說：“你誰呀？”
虎子說：“我是這裏老闆，你誰呀？”
“知道迎春嗎？馬迎春認識嗎？”
虎子說：“不認識，你是馬迎春吶！”
“馬迎春是我大哥，黑白兩道，誰不知道馬迎春馬爺！市政府有人兒！知道了嗎？”
虎子說：“我不知道。我們的電腦誰也不賒。”
這貨說：“那你知道胡將軍胡俊明胡爺嗎？”
我一聽心說這裏面還有胡家的事兒嗎？我說：“這個我知道，怎麼了？這電腦是胡家賒的嗎？”
他大拇指從肩頭往後一豎說：“我大哥馬迎春是胡俊明的大舅哥，你說算不算胡家賒的。”
我說：“哎呦喂，還真的是實在親戚，這樣好了，你讓胡俊明來，只要他出面一句話，這電腦我們就賒了。”
這貨點點頭說：“那行吧，你們等我消息。我去打個電話。”
我說：“我心裏有數，交給我吧。”
虎子瞪了姬小飛一眼說：“我們又不傻！”
姬小飛說：“我怕你們一時糊塗，靠着面子就賒出去了。這錢肯定收不回來。”
大概半小時之後，這貨從外面回來了，他說：“我大哥很快就到，你們電腦準備好，等下就裝車。”
我說：“胡將軍要過來嗎？”
“那我不知道，等下你和我們老大談吧。我就是個跑腿兒傳話的。”
又過了四十分鐘，門口來了幾輛麪包車和一輛小卡車，下來了十幾個人。帶頭的是個脖子上有紋身的男人，看起來四十來歲，光頭，穿着一件跨欄背心，一條牛仔褲，配了一雙老頭兒鞋。
他進來之後我就迎了上去，他說：“電腦呢？”
我說：“錢呢？”
“我給你打欠條，胡將軍做擔保，黃不了你的錢。”
我說：“這胡將軍人呢？”
“說着就到，你準備好電腦，我不想在你這裏浪費時間。”他說話很牛氣。有點做大哥的風範。
我說：“你也姓馬，你知道馬五嗎？”
“我不知道，誰是馬五？”
旁邊有人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之後，他看着我笑了，說：“你什麼意思？馬五不是跑了嗎？”
我說：“沒啥意思，我以爲你們是親戚呢。”
“天下姓馬的多了去了，我親戚不是馬五，是馬超。”他說。“知道馬超誰嗎？五虎上將！”
虎子說：“我還以爲是馬德華呢！”
馬德華是演豬八戒的演員，虎子的意思也清楚，就是在罵他。但是他聽不出來，問了句：“馬德華是誰？”
我說：“你不認識就算了，我們還是先等胡將軍吧。”
等了也就是十分鐘，胡俊明開着一輛桑塔納轎車來了，車停到了電腦公司門口，他下了車，精神抖擻地跑到了門口。